大家都笑了,笑声在院子里荡开,惊飞了树上的几只夜鸟。
远处的山林黑漆漆的,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个小小的山谷,守护着这群热热闹闹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大家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罗小虎扛着个空竹筐,说要装买的东西;林逸背着药篓,打算顺便收点草药;阿禾和丫蛋手拉手走在中间,狗蛋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明辉给的几个铜币,说是要买点纸笔。
镇上已经挺热闹了,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吆喝声此起彼伏。明辉带着大家先去了布店,布店的老板是个胖老头,看见明辉,热情地迎上来:“仙师,买点啥?”
“扯点粗布,再来点棉花,”明辉说,“要耐脏的颜色,藏青或者灰色都行。”
胖老头给她扯了六尺粗布,又称了两斤棉花:“这布结实,做衣裳能穿两年。棉花是新收的,干净得很。”
明辉付了钱,把布和棉花放进罗小虎的竹筐里。“你们先去吃馄饨,”她说,“我去前面的药铺看看,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
大家应着,往馄饨摊走去。罗小虎看见糖画摊,眼睛都直了,拉着阿禾就往那边跑:“俺先给你买个小猪!”
林逸笑了笑,带着丫蛋和狗蛋去了馄饨摊,找了个桌子坐下,要了五碗馄饨。
明辉在药铺转了转,买了些当归和黄芪,打算回去给大家补补身子。出来的时候,看见个挑着担子卖菜苗的,担子上摆着些翠绿的菜苗,看着挺精神。
“这是啥菜?”明辉问。
“是菠菜苗,”卖菜苗的老头说,“撒在地里就能活,一个月就能吃。”
明辉买了十棵,打算回去种在灵田边上。
走到馄饨摊时,大家正吃得香。罗小虎面前摆着个小猪糖画,舔得正欢;阿禾和丫蛋分着吃一碗馄饨,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狗蛋吃得慢,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师父,你快来吃,”阿禾给明辉挪了挪位置,“这馄饨可鲜了,放了虾皮。”
明辉坐下,刚拿起勺子,就看见张铁匠扛着个铁砧从对面走过来,看见他们,笑着打招呼:“仙师,也来吃馄饨?”
“嗯,”明辉点点头,“张铁匠,忙呢?”
“刚给人打完把斧头,”张铁匠放下铁砧,擦了擦汗,“听说你们也开始打铁了?罗小虎那小子,打得还不赖?”
“瞎打,”罗小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得跟您学呢。”
张铁匠笑了:“有空让阿风带你去我那儿,我教你们打铁锅,那玩意儿看着简单,其实有讲究。”
阿风点点头:“谢谢张铁匠。”
吃完馄饨,大家又去买了些东西。林逸在药铺收了些金银花;阿禾买了把竹刀,高兴得不得了;狗蛋买了纸笔,小心地放进怀里;罗小虎最实在,买了两斤麦芽糖,说要回去给大家当零嘴。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罗小虎扛着竹筐,里面装着布、棉花、菜苗,还有大家买的零碎东西,虽然沉,却走得飞快。
“俺们回去就种菜苗,”罗小虎说,“等长大了,炒着吃肯定香。”
“还得编个篱笆,”阿风说,“别让鸡啄了。”
阿禾举着竹刀比划:“我来编篱笆!用细竹子编,又轻又结实。”
明辉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暖暖的。这样的日子,真好。
回到宗门时,已经快晌午了。大家分工合作,罗小虎和阿风去灵田种菠菜苗;林逸把买的草药晾在药圃里;阿禾和丫蛋找竹子编篱笆;狗蛋则坐在大殿里,用新纸笔抄写草药名录。
明辉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她拿起针线,开始缝衣裳,针脚虽然不算太整齐,却缝得很认真。
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欢笑声。
灵田的菠菜苗栽得整整齐齐,像一队队小士兵;药圃里的草药晾在竹架上,散发着清香;篱笆的竹条在阿禾手里翻飞,渐渐成形。
明辉缝着衣裳,忽然觉得,这练气期的日子,虽然简单,却比当仙君时,踏实多了。她有弟子,有牵挂,有盼头,这就够了。
傍晚的时候,菠菜苗种好了,篱笆也编好了,草药晾得差不多了。大家坐在院子里,分着吃罗小虎买的麦芽糖,甜丝丝的,黏在牙上,扯出长长的丝。
“明天俺就开始学打铁锅,”罗小虎含着麦芽糖,说话有点含糊,“争取三天就打出一口来,让大家用上新锅煮粥。”
“我明天熬点当归黄芪汤,”林逸说,“给大家补补气血,最近干活都挺累的。”
阿禾舔着嘴角的糖渣:“我明天编个药箱,让林逸哥出诊的时候用,能装药膏和草药。”
狗蛋拿出新抄的草药名录,给大家看:“我把新学的几种草药都写上了,林逸哥说我写得比以前好看了。”
明辉看着他们,笑了。她举起手里快缝好的衣裳:“我争取后天给你们每人做件新衣裳,天冷了就能穿。”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照在大家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远处的山林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灵田的菠菜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晃,一切都那么美好。
天刚蒙蒙亮,炼器房的火光就舔着窗户纸亮起来了。
罗小虎蹲在灶膛前,往里面添了两大把松木,火苗“呼”地窜上来,映得他脸上红扑扑的。铁砧上躺着块巴掌大的厚铁块,被炭火烤得渐渐泛出橘红色。
“温度够了再敲,别急。”阿风站在旁边磨着小铁锤,锤头被磨得锃亮,能照见人影。
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的粗布褂子,是丫蛋前几天给缝补过的,袖口整整齐齐的。
罗小虎“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铁块。昨天张铁匠特意来教了打铁锅的法子,说最要紧是把铁块敲得匀,锅底不能薄厚不一,不然容易糊。他昨晚琢磨了半宿,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好几个铁锅的样子。
铁块终于烧得通红,像块刚从岩浆里捞出来的石头。罗小虎赶紧用铁钳夹起来,往铁砧上一放,抡起锤子就砸。
“当”的一声,火星子溅了满脸,他也不躲,只是盯着铁块上被砸出的小坑,嘴里念叨:“再往中间敲敲,得敲出个弧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