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狭窄，仅容侧身通过。
一股比外界精纯数倍、却同样冰寒阴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沉寂的气息。
林寒屏住呼吸，将神识催动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向内挪动。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出现。
前行十余丈，眼前豁然开朗。
他踏入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呈圆形，方圆近百丈，穹顶高耸，没入黑暗，看不清具体高度。
四周洞壁以及脚下地面，并非天然岩石，而是用一种深青近黑的巨大石板铺就，石板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刻满了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
这些符文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甚至许多地方出现了裂纹和残缺，透着岁月的沧桑与破败感。
整个空间弥漫着淡淡的蓝色微光，光源来自石窟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祭坛状建筑，由同样的青黑石材砌成，分为三层，层层收拢，最高处约莫一人高。
祭坛表面铭刻的符文远比四周石壁上的更加复杂密集，许多地方还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玉石碎块。
此刻，那些符文正散发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芒，虽然微弱，却稳定地照亮了整个石窟。
更引人注目的是，祭坛的基座周围，环绕着一条尺许宽的沟槽，槽内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蓄满了半槽清澈透明、散发着惊人寒气与精纯灵气的液体。
液体表面氤氲着淡淡的白色灵雾，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人精神一振，体内灵力运转速度都快了一分。
“灵液？”林寒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此地阴寒死寂，竟能孕育出如此精纯的灵液？而且看这沟槽的规整造型，分明是人工造就。
他的目光扫过石窟各处。
角落散落着几具残缺的骸骨，骨骼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玉质色泽，早已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身旁散落着一些彻底腐朽的法器残片。
这些骸骨的姿态各异，有的盘膝而坐，有的俯倒在地，似乎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无人收殓。
整个场景充满了古老、破败、死寂，却又因那祭坛的微光和沟槽中的灵液，透着一丝诡异的生机。
林寒的心神高度警惕。
他缓缓靠近中央祭坛，每一步都踩得极稳，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地面和空气。
没有陷阱，没有活物气息。
只有那沉寂的古老和精纯的能量。
他在沟槽边停下，蹲下身，仔细观察。
灵液清澈见底，寒意刺骨，蕴含的灵气精纯至极，几乎不需要怎么炼化就能吸收。
他伸出左手食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液面。
嗤！
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极寒瞬间蔓延，几乎将手指冻僵。
但同时，一股精纯的能量也随之涌入体内，迅速被《九转镇狱体》炼化吸收，带来一丝舒泰感。
无毒，属性极寒，能量精纯。
怀中的黑色残玉对此也没有产生任何警示或排斥。
确认安全！
林寒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灵液属性虽寒，却正适合他修炼《碧波流转诀》和《九转镇狱体》，对修复伤势、恢复灵力大有裨益！
他不再犹豫，谨慎地选择了一处远离骸骨、靠近祭坛基座的位置盘膝坐下。
此地虽有诡异，但眼下恢复实力才是第一要务。
他运转功法，小心翼翼地从沟槽中引出一缕灵液，悬浮于掌心，缓缓吸收炼化。
精纯冰冷的能量流入体内，如同甘霖洒落旱地，迅速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
伤势的恢复速度，远超在外界依靠自身炼化死气！
他心中一定，开始加大吸收力度。
一缕缕灵液被引动，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右臂碎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麻痒声，胸口的塌陷处气血涌动，重新变得充盈。消耗的灵力快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沟槽内的灵液下降了浅浅一层。
林寒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
伤势好了大半，灵力恢复了七成左右，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力量奔涌，远胜坠涧之前。
这才仔细打量起那座祭坛。
祭坛上的符文虽然亮着，但许多线条已经断裂，光芒明暗不定，显然这座法阵早已残缺不全，只是在勉强运转。
灵液是从祭坛基座下方的缝隙中缓慢渗出的，汇聚到沟槽之中。
他绕到祭坛后方，目光一凝。
祭坛背面的景象截然不同！
那里没有符文亮光，反而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最大的几条裂缝足有手指粗细，深不见底，从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阴寒死气！
沟槽到了这里也中断了，灵液无法汇聚，滴落在地，渗入那些裂缝之中。
更让林寒心惊的是，他感觉到，祭坛吸收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以及灵液散发的能量，正通过那些裂纹，源源不断地向地下深处流失！
仿佛下面有一个无底洞，在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能量！
这祭坛并非生产灵液，而是在镇压着什么？同时利用灵液的力量进行补充和维持？
但现在，镇压似乎出现了缺口，能量正在泄露！
林寒想起之前在上面感受到的那股阴寒意志，以及黑色残玉的异动。
难道源头就在这里？
他靠近一条最大的裂缝，小心地将神识探入其中。
神识刚深入数丈，便被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意志猛地搅碎！
噗！
林寒闷哼一声，脸色微白，急忙收回神识。
好可怕的气息！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气息的位阶，远超之前的怪蛇和黑雾意识，甚至比他感受过的筑基修士还要恐怖！
这下面到底封着什么？
它是不是正在借助泄露的能量，逐渐恢复？
林寒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必须尽快离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沟槽中剩余的灵液，又看了看那些裂纹。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如果这灵液能帮助他恢复，那对下面那东西，是否也是大补之物？
他吸收灵液，是否在变相加速下面那东西的复苏？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从祭坛基座下方最深的一条裂缝中传了出来。
声音空洞，悠远。
仿佛来自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