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凤密信中的“太平道”三个字，如同在王莽心头敲响了一记警钟。黄巾之乱，那可是东汉王朝的丧钟！虽然现在是西汉末年，时间线似乎有些错位，但“太平道”这个名号，以及它聚拢流民、图谋不轨的苗头，足以让任何知晓历史走向的人脊背发凉。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这些‘专业造反团队’……”王莽揉着眉心，感觉压力山大。一个王根就够难缠了，现在又冒出个可能颠覆王朝的隐患。
他立刻召来阿远和几位新提拔的、负责情报和治安的心腹。
“东郡毗邻我魏郡，太平道妖人聚众，不可不防。”王莽神色严肃，“阿远，加派人手，不仅要盯着长安来的‘明枪’，更要留意从东郡方向来的‘暗箭’。凡是形迹可疑、宣扬符水治病、聚众讲道的，一律严密监控，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大人，若是发现妖人，何不直接抓了？”负责治安的军官问道。
王莽摇头：“治标不治本。太平道能兴起，根源在于百姓困苦，无所依靠。我们越是高压，反而可能把他们逼得更紧，甚至把原本观望的流民推向他们。我们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他眼中闪过一丝现代营销和社群管理的光芒：“他们不是会‘讲道’吗？我们也会！他们不是画符治病吗？我们就有‘黄帝真传’的健体术！他们聚拢流民图谋不轨，我们组织百姓生产自救，发家致富！”
一个“与太平道争夺民心”的长期战略在他脑中形成。但眼下，情报优先。
几天后，阿远带来了初步消息。派往东郡的探子回报，太平道在当地发展极快，以符水治病、免除灾厄为名，吸引了大批生活无着的流民和贫苦农民。其首领被称为“大贤良师”，门下弟子众多，组织严密。
“少爷，还有件怪事。”阿远表情古怪，“咱们的人发现，有几个魏郡口音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和太平道的人接触，看穿着打扮，不像普通流民，倒像是……像是城里某些商户的家仆或者护院。”
王莽眼神一凝。魏郡本地势力与太平道勾结？这水比想象的更深！
“查！查清楚是哪些商户！小心点，别暴露。”王莽下令。他隐隐觉得，这或许不仅仅是简单的信仰问题，可能还牵扯到地方豪强与外来造反势力的利益交换。
又过了几日，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自己送上了门。
这天，王莽正在视察新规划的砖窑——这是他“基建狂魔”计划的一部分，烧制青砖用于加固堤坝和未来城市建设。一个负责看守砖窑的小吏急匆匆跑来禀报：
“大人！抓到一个鬼鬼祟祟想偷学我们烧砖技术的家伙！他说……他说是来自东郡，想拜师学艺！”
王莽心中一动：“带他来见我。”
很快，一个穿着破旧葛布衣、面色饥黄但眼神灵活的年轻人被带了上来。他见到王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
“青天大老爷饶命！小人张老九，东郡人士，实在活不下去了，听说魏郡在王太守治下能有口饭吃，还有新营生，就想来……就想来偷学点手艺，回去也好混口饭吃啊！”
王莽打量着他，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说辞。他让左右退下，只留阿远在旁，然后淡淡开口：“东郡？我听说东郡现在有个‘太平道’，符水治病，分粮济贫，你怎么不去投奔他们，反而舍近求远，来我魏郡偷学这辛苦的烧砖手艺？”
张老九身体微微一颤，抬头飞快地看了王莽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支支吾吾道：“那……那太平道……小人，小人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王莽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丝闪烁和恐惧。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撒谎！我看你分明就是太平道派来的探子！想来窥探我魏郡虚实！”
“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探子！真不是啊！”张老九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那你为何不去太平道？”王莽逼问。
张老九被逼到绝境，终于带着哭腔道：“小人……小人原本是信了的！可……可后来发现不对劲！他们说什么符水治病，我老娘喝了根本没见好！他们说要均贫富，可收上去的钱粮，都进了那几个大师兄的腰包！他们私下里演练阵法，分明……分明是想造反啊！小人胆小，怕被牵连杀头，这才逃出来的！”
王莽和阿远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如此！看来这太平道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底层信徒，很多是被忽悠和胁迫的。
王莽脸色缓和下来，亲手扶起张老九，还给他倒了碗水：“慢慢说，把你知道的，关于太平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官不仅不治你的罪，还可以让你在魏郡安家落户，有正经活计做。”
张老九受宠若惊，看着眼前这位声名在外的“断簪太守”如此平和，心中防线彻底崩溃，将他知道的关于太平道的组织结构、主要首领、常用手段、以及在东郡和周边地区的活动情况，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据他所说，太平道正在积极向周边郡县渗透，尤其是魏郡这种刚遭灾、流民多的地方，更是他们重点发展的目标。他们已经派了不少“师兄”潜入魏郡，暗中活动。
王莽听完，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看向张老九，目光深邃：
“张老九，你想不想将功折罪，甚至……立个大功，以后在魏郡堂堂正正做人？”
张老九一愣：“大人……您的意思是？”
“本官要你，回去。”王莽语出惊人。
“什么？回去？”张老九吓得差点跳起来。
“不是让你真回去投靠。”王莽解释道，“是让你假装逃难失败，不得已又回到了太平道。你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将他们潜入魏郡的人员名单、联络方式、聚会地点，尽可能详细地摸清楚，然后秘密报给我。”
这就是要发展一个“卧底”！
张老九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大人……这……这太危险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王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诱惑和压力：“危险，但也是机会。你想想，若是能协助官府铲除这些妖人，你是首功一件！届时，本官保你一个前程！总好过你现在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吧？况且，你就不想为你那喝了符水也没救回来的老娘，讨个公道吗？”
恩威并施，加上为母报仇的心理暗示，张老九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跪地道：“小人……小人干了！全凭大人吩咐！”
王莽满意地点点头，详细交代了联络方式和注意事项，又让阿远给了他一些钱粮和不起眼的衣物。
送走张老九后，阿远担忧地问：“少爷，这人……可靠吗？”
王莽目光深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哪边更值得投靠。而且，我们也不能只靠他一条线。”
他转身对阿远吩咐：“把我们之前整理的，关于‘健体舒心术’简化版和卫生防疫的知识，编成通俗易懂的歌谣或顺口溜。组织些识字的吏员或者军中嗓门大的，到各灾民安置点和乡里去宣讲、教唱。”
“我们要主动出击，用科学的（伪）、实用的东西，去占领思想的阵地！让百姓知道，跟着官府，有饭吃，有活干，身体好！比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符水管用多了！”
就在王莽紧锣密鼓地布置与太平道争夺民心的“文化宣传战”时，张老九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对王莽禀报：
“大人！不好了！太平道的人……他们……他们不仅自己在魏郡活动，他们……他们和郡里的一些大户，尤其是那个经营粮行、之前还囤积居奇被您收拾过的李家，勾搭上了！李家暗中给他们提供钱粮和藏身之处！他们……他们好像在密谋，要在……要在您下次巡视堤坝的时候，煽动流民暴乱，趁机……趁机对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