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眼那饱含暴怒与贪婪的无声咆哮,如同冰冷的警钟,在长安上空回荡不息,彻底打消了最后一丝侥幸。三日的期限,像勒紧的绞索,让整个未央宫乃至长安都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至的肃杀与紧迫。
工坊的炉火彻夜不熄,锤击声、打磨声、能量测试的嗡鸣声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前交响。禽滑厘与孙堪几乎不眠不休,带领着工匠与墨家弟子,对“行走基座”和“便携阵眼”进行着最后的优化与批量生产。
“行走基座”最终被定型为“山岳犀”——形如巨犀,四肢由强化后的“雷击木芯”与特种合金构成,内置复杂的齿轮与连杆,由微型“次级能量源”驱动,不仅能背负千斤重物在复杂山地稳健前行,其厚重的甲壳上还预留了安装“便携阵眼”或其他武器的接口。
“便携阵眼”则定型为“璇玑盘”,由七十二个标准模块构成,可快速拼合成不同大小的能量屏障,既能提供区域净化与防护,也能聚焦能量进行定向冲击。每个“破邪军”士卒都配发了一个简化版的个人“辟邪护符”,与“璇玑盘”能量同源,形成基本的个体防护。
刘秀结合星图与最新的能量感应,绘制出了更加精确的西进路线图,标注了数个相对安全的能量“洼地”作为中途补给点,并着重标出了那几个疑似昆仑之眼能量“脉络”的节点。
阿远麾下的“破邪军”已扩充至三千人,人人精神饱满,气血旺盛,在新型装备的辅助下,进行着最后的高原适应性训练和战术配合演练。甄邯统筹的后勤物资堆积如山,从特制的耐寒皮裘、高能量肉脯,到预防和治疗高山反应的草药,一应俱全。
王莽则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同时利用最后的时间,进一步熟悉“星核”的特性,并尝试与刘秀、禽滑厘探讨应对昆仑之眼本体的具体战术。
“陛下,昆仑之眼既能远程抽取能量,其本体必然拥有更强大的能量操控能力。硬撼绝非上策。”禽滑厘指着星图上那个巨大的“眼睛”标记,“老朽以为,当以‘困’、‘扰’、‘断’为主。”
“如何困?如何扰?如何断?”王莽追问。
“困,或可以多重‘璇玑盘’构筑复合能量壁垒,暂时隔绝其与外界能量交换,如同以网捕鱼。扰,则需找到其能量运转的核心频率,以特定波动的能量进行干扰,乱其章法。断……”禽滑厘顿了顿,看向刘秀,“则需刘先生定位其能量根源,若能切断其与地脉或某种更深层能量的联系,或可使其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刘秀接口道:“秀近日感应,昆仑之眼似与地底深处一股极其古老而庞大的阴寒能量相连,那或许就是其力量的终极源头,亦是‘钥匙’本体的依存。若能找到连接点,或有机会‘断根’。”
王莽沉吟着,手指在案几上画着无形的图谱:“困、扰、断……我们可以将其视为一个系统工程。‘山岳犀’承载‘璇玑盘’和人员,作为移动平台和防御节点。利用‘璇玑盘’布设复合能量网进行‘困’和‘扰’。同时,派遣精锐小队,携带强力的单兵装备,在刘秀的指引下,潜入核心区域,执行‘断根’任务。这需要极高的协同和极强的单兵战力。”
他看向阿远:“破邪军中,可能选出这样的精锐?”
阿远挺起胸膛:“陛下放心!臣已遴选出三百人,号为‘斩瞳卫’,皆乃百战锐士,意志如钢,配合默契,必可担此重任!”
“好!”王莽目光灼灼,“如此,战术雏形已定。具体细节,我们路上再不断完善。”
第三日黎明,天色未明,长安城西的灞桥之外,已是人喊马嘶,旌旗招展。三千“破邪军”甲胄鲜明,精神抖擞,列成严整的方阵。上百架“山岳犀”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背负着物资和拆卸状态的“璇玑盘”,在队列后方肃立。更多的驮马、骆驼组成了庞大的后勤队伍。
王莽身着特制的轻便戎装,外罩一件绣有暗龙纹的玄色大氅,腰间挂着斩蛇剑,怀中贴身藏着“星核”与星图卷轴。他虽面色依旧带着伤后的些许苍白,但眼神锐利,气度沉凝,立于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
刘秀、禽滑厘、阿远、甄邯等核心人员立于其身侧。
下方,是三千双饱含热血与坚定的目光。
没有冗长的动员,王莽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透过特制的扩音装置(利用共鸣原理制作的简易喇叭),清晰地传遍整个军阵:
“将士们!此去西行,非为开疆拓土,非为功名利禄!乃为斩妖除魔,卫我人间!昆仑之上,有妖眼窥世,欲噬我山河,奴我众生!长安一夜,仅是开端!我等身后,是父母妻儿,是万家灯火,是这煌煌华夏!”
他拔出斩蛇剑,赤色的剑芒在晨曦中冲天而起!
“剑锋所指,妖邪辟易!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诸君,可愿随朕,踏破昆仑,斩落妖瞳,换一个朗朗乾坤?!”
“愿随陛下!踏破昆仑!斩落妖瞳!!”三千人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灞水波澜骤起,声浪直冲云霄,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滔天战意!
“出发!”
帝令一下,庞大的队伍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西行。“山岳犀”迈着沉重的步伐,大地为之微颤。“破邪军”士卒步伐整齐,眼神锐利如刀。
王莽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在晨曦中露出轮廓的雄伟长安城,然后毅然转身,策马融入西行的洪流。
刘秀与禽滑厘共乘一辆特制的、由“山岳犀”牵引的坚固马车,车内堆满了典籍、图纸和实验器具。阿远统领全军,甄邯则留在长安,负责稳固后方,保障粮道。
远征,开始了。
队伍沿着渭水河谷西行,起初尚是熟悉的关中平原景象。但越是向西,地势逐渐抬高,景色也变得荒凉起来。凛冽的西北风开始展现威力,空气中弥漫着戈壁的干燥与尘土气息。
王莽下令,全军佩戴上特制的防风沙面罩和“辟邪护符”,以应对逐渐恶劣的环境和可能存在的微弱能量侵蚀。
按照刘秀规划的路线,他们避开了几处能量湍流明显的区域,选择相对平缓的通道前行。沿途,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烽燧和古道,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的喧嚣与如今的寂寥。
夜间宿营时,巨大的“璇玑盘”会被迅速组装起来,形成笼罩营地的能量护罩,隔绝寒意与潜在的危险。禽滑厘则会带领弟子检查“山岳犀”的状况,调整能量回路。刘秀则持续感应着昆仑方向的变化,微调着前进路线。
王莽也没有闲着,他每晚都会召集核心人员,根据最新的情况,推演战术,完善细节。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能否利用“星核”的能量,远距离、小范围地激发一些周围环境中的物质,比如岩石、水汽,探索更多的应用可能。
十日后,队伍抵达陇西,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休整和补给。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严尤派来的信使,带来了敦煌的最新消息——匈奴已然退兵,河西暂安,但西方天际的血光却愈发浓郁,偶尔甚至能看到扭曲的光影,仿佛有巨大的触须在云层中舞动。
消息证实了王莽的判断,昆仑之眼的活跃度在持续提升。
休整两日后,队伍再次开拔,正式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高原地域。空气愈发稀薄,强烈的日照和骤降的夜间温度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极限。若非有“辟邪护符”维持身体基本机能,以及充足的后勤保障,仅凭这个时代的普通军队,恐怕早已非战斗减员过半。
这一日,队伍正行进在一处荒凉的山谷中,两侧是皑皑雪峰。突然,前方探路的“斩瞳卫”发回了紧急信号——发现大规模能量反应,并非自然形成!
王莽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山岳犀”停止前进,结成防御阵型,“璇玑盘”迅速启动,柔和的白光将队伍笼罩。
很快,前方的山隘处,涌出了黑压压的一片身影!它们并非人类,也非野兽,而是由冰雪、岩石和某种暗能量强行糅合而成的怪物!体型大小不一,形态扭曲,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嘶吼,如同雪崩般向着队伍冲来!
“是昆仑妖物的爪牙!它们来了!”刘秀在马车中疾声道,脸色凝重。
王莽眼神一冷,深吸了一口稀薄而冰冷的空气,斩蛇剑再次出鞘,赤芒在雪地映照下格外夺目。
“来得正好!就用它们,来祭朕西征的第一战!”
“破邪军!迎敌!”
白色的能量护罩之外,是汹涌而来的冰雪洪流。护罩之内,是三千把已然出鞘的利刃,和一颗颗燃烧着热血与信念的心脏。
昆仑之路的第一道关卡,已横亘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