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推开会议室的门,右手还贴在耳后。银钉下的皮肤仍在发烫,像是有电流在皮下流动。他没有坐下,直接走到投影仪前,把手机连上数据线。
屏幕亮起,一张模糊的照片被放大。是酒吧角落的反光点,在增强处理后清晰显现为一个符号——弯曲的蛇形线条缠绕着一枚铜钱。
“这个标记,”秦明指着画面,“和摩天轮死者西装内袋缝的暗纹一致。”
技术员小李凑近看,快速调出案发现场的衣物扫描图。两幅图像并列,符号完全重合。
“不是巧合。”秦明说。
他切换下一张图,是调酒师的工作照。那人站在吧台后,袖口翻卷,露出一小段刺绣。图案是一只金蟾吐币,周围环绕香火纹路。
“财神团基层信标。”秦明打开数据库比对界面,“这种徽章只发给直属执行人员,用于内部识别。”
会议室里有人低声议论。张立国坐在长桌尽头,手指敲着桌面。他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屏幕。
“查男方银行记录。”秦明对财务组的人说。
几秒后,电脑弹出流水明细。一笔转账引起注意:每周三下午三点,固定向“心桥情感咨询有限公司”汇款两万元。
“时间太准了。”财务组员说,“连续十八周,分秒不差。”
“公司注册地在哪?”张立国问。
“城东工业园b区17号厂房,去年十月注销,法人身份信息伪造。”
“又是空壳。”张立国皱眉。
“但钱进去了。”秦明接话,“而且用途明确——情感咨询。结合他在‘心岛树洞’论坛发布的控诉帖,说明他接受了某种心理干预服务。”
“你是说……有人引导他怀疑女友出轨?”旁边一名侦查员开口。
“不止是引导。”秦明调出陈志远的基金账户曲线,“他的资产绑定‘命格债券’,一旦情绪波动超标,账户就会自动亏损。他必须按指令行动,否则资金归零。”
屋里安静下来。
张立国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盯着那枚金蟾徽章看了五秒,突然一掌拍在桌上。
“立刻传唤调酒师!”
命令落地,会议室气氛绷紧。有人开始打电话联系外勤,有人整理笔录材料。键盘声、纸张翻动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法医提着文件夹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出结果。”她把报告插进投影仪,“女方胃内容物检测出硫化砷和金粉复合残留,代谢产物与图书馆毒咖啡样本一致。”
她点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成分分析图谱。
“这不是普通中毒。”她说,“这是‘情蛊’载体的典型残留。作用机制是刺激多巴胺异常分泌,导致情绪失控、猜忌加剧,最终引发极端行为。”
屋里没人说话。
秦明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他在上面写下四个案件名称:地铁末班车、跨江大桥货车失控、图书馆密室死亡、摩天轮情侣殒命。
然后画了一条横线,把它们连起来。
“表面看都是情感纠纷引发的悲剧。”他转身面对众人,“但我们现在知道,这些人的感情状态被人动了手脚。他们的情绪不是自发的,是被诱导、被操控的实验数据。”
“谁做的实验?”有人问。
“财神团。”秦明回答,“他们用情蛊当工具,用心理咨询当掩护,筛选心理脆弱人群进行情绪引爆测试。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崩溃、每一次死亡,都在收集反应参数。”
他指向白板上的流程图。
“第一步,锁定目标;第二步,植入怀疑;第三步,制造冲突;第四步,观察结果。他们在建立一套可复制的情感控制模型。”
“目的呢?”另一个侦查员问。
“扩大香火期货市场。”秦明说,“信徒越焦虑,越需要祈福消灾;情绪越不稳定,越愿意花钱买平安。他们的产品就是恐惧。”
张立国缓缓坐回椅子。
他盯着那份银行流水,又看向法医报告,最后目光落在秦明身上。
“你能证明这些?”
“我已经做了。”秦明打开手机,调出从地府带回的数据投影,“轮回簿原始记录显示,柳如烟和周文远本是共死殉情,却被改成负心逃亡。篡改者使用的是财神团专用墨料,笔迹与账本一致。”
他顿了顿。
“这不是命运,是人为编排的剧本。他们让活人演戏,让死人背锅,自己躲在幕后数钱。”
会议室彻底安静。
有人低头翻资料,有人盯着屏幕发愣。原本对“轮回”“情蛊”半信半疑的人,此刻脸色变了。
张立国拿起电话。
“通知外勤组,十分钟内出发,目标‘夜航者俱乐部’,务必控制调酒师本人。另外,查‘心桥情感咨询’所有关联账户,冻结资金流。”
他挂掉电话,看向秦明。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秦明摇头。
“目前证据链已经闭环:符号关联、资金流向、生化残留、轮回篡改。下一步就是抓人取证。”
他说完,走到屏幕前,将四起案件的时间轴重新排列。
地铁案发生在周二晚八点,跨江大桥是周三凌晨四点,图书馆案是周四下午三点,摩天轮则是周六晚上七点。
“规律出现了。”他说,“他们每周至少启动一次实验,每次间隔明确,节奏稳定。”
“说明什么?”张立国问。
“说明还有下一个目标。”秦明盯着地图,“他们不会停。”
话音未落,小李突然抬头。
“秦队,刚收到系统警报——‘心岛树洞’论坛十分钟前新发了一篇帖子,标题是《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所有人看向大屏。
帖子用户Id为空白,发布时间是今晚七点零三分。
内容只有两行字:
“她骗我感情,还拿走我的钱。
我看见她在摩天轮上笑了,可我快死了。”
秦明立刻点开发帖人Ip追踪。
跳转结果显示:连接节点位于市南区某商用wi-Fi热点,设备mAc地址匹配一辆白色厢式货车。
“车是谁的?”张立国问。
“正在查……”小李敲击键盘,“登记人是……教育局后勤科。”
秦明猛地抬头。
他记得那个办公室,灰色中山装,金丝眼镜,咬笔帽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们还在继续。”他说。
张立国站起身,抓起外套。
“通知最近巡逻组,封锁该区域。特勤队准备突击,目标可能是绑架或谋杀未遂。”
他看向秦明。
“你要去?”
秦明已经走向门口。
“我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
他拉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
右手摸了摸耳后的银钉,温度还没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