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放下手机,座机的听筒还握在手里。铃声停了,房间里安静下来。他盯着桌上的二维码标签,手指刚碰到摄像头,门被推开。
张立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体育馆出事了。”
秦明起身,没问细节。
“早上六点十五分,值班保安报警。篮球馆更衣室发现一双带血的球鞋,监控拍到它自己从柜子里出来,在地上划出个五角星。”
秦明抓起外套就走。
路上张立国没说话。车停在体育馆东门时,天已经亮了。门口拉了警戒线,两名警员守着,看到秦明下车,其中一人抬手敬礼。
“组长。”
秦明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更衣室在场馆北侧,走廊尽头。推开门前,一股气味冲进鼻腔。不是血腥味,也不是汗臭。是硫磺。
他站在门口,呼吸放慢。这味道他闻过。财神团的人动用邪术时,空气里就有这种刺鼻的气息。
地上那双球鞋是黑色的,鞋面沾着暗红斑块。鞋带打成了死结,末端拖在地上,像一条僵硬的蛇。
法医蹲在旁边采样,抬头看了眼秦明。“血迹初步检测有dNA残留,正在比对。”
“多久能出结果?”
“最快半小时。”
秦明绕到储物柜前。柜门半开,编号07。里面空着,角落有一小撮灰白色粉末。他伸手沾了一点,搓了两下。
不是灰尘。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检测仪——夜游神昨天送来的,能读取阴气残留。屏幕闪了一下,数值飙升。
“这柜子被人做过封印处理。”他说。
张立国站在门口,“什么意思?”
“有人把东西关在这里,不让它出来。但现在封印破了。”
法医站起身,“结果出来了。血迹dNA和三个月前失踪的篮球教练一致。”
秦明没说话。那个教练叫陈志远,市青年队主教练,最后一通电话是半夜打给妻子,说要加练体能,之后再没人见过他。
现在他的血出现在一双会自己移动的鞋上。
“调监控。”秦明说。
监控室在二楼。技术员正在回放凌晨画面。时间跳到三点零七分,画面里的更衣室一片漆黑。突然,07号柜门缓缓打开。
球鞋飘了出来。
没有支撑,没有外力,它平贴着地面滑行,鞋带扫过地板,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先是直线,然后转折,五条线段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五角星。
最后,鞋停在图案中心,不动了。
“重放一遍。”秦明说。
视频倒回去再播。每一个动作都和刚才一样。精确,稳定,像某种仪式。
“这不是恶作剧。”技术员低声说,“我没见过能这样操控物体的设备。”
秦明盯着屏幕。五角星不是随便画的。在某些阵法里,这是召唤或禁锢的标记。鞋带上的死结也意味着“终结”或“束缚”。
“教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里?”他问。
“对。那天晚上他确实登记了加班。监控显示他九点四十二分进来,之后再没出去。”
秦明回到更衣室。球员们已经被疏散,只剩几个安保人员站在门外。他走到07号柜前,伸手摸向内壁。
指尖触到一道刻痕。
很浅,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他掏出强光手电照过去,看清了符号:一个倒写的“赵”字。
财神赵公明。
这个名字一冒出来,他就明白了。赵公明掌管财运,但也主杀伐。他的符咒常以“断缘”为名,切断人与人之间的牵连。而篮球教练失踪前,正和校方因为奖金分配闹矛盾。
情感裂痕,心理压力,再加上这个阵法……有人在用他的怨念做文章。
“组长。”法医走过来,“鞋垫底下发现了东西。”
秦明接过证物袋。里面是一小片布条,边缘烧焦,上面印着模糊的数字:tSYh_001。
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tSYh——唐雪案的编号。那是他接手的第一起亡魂案,也是财神团最早的情蛊实验记录。这片布条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鞋什么时候开始用的?”他问张立国。
“据队员说,陈教练一直穿这双鞋训练。三个月前他消失后,鞋也被收进了柜子,没人碰过。”
也就是说,这双鞋和教练一起消失了九十天,现在突然出现,还带着明确的阵法痕迹和旧案线索。
不是巧合。
是示威。
“通知专项组所有人,十点前报到。”秦明说,“这案子归我们。”
张立国看着他,“你确定要接?现在还没立案。”
“我已经立案了。”秦明掏出证件,放在桌上,“‘灵异案件专项组’有权对涉及超自然现象的未决案进行独立调查。流程我昨晚就提交了。”
张立国沉默几秒,点头。“需要什么支援?”
“调所有关于陈志远的社会关系档案,重点查他生前接触过的宗教类组织。另外,联系城隍爷,我要查这片区域最近的香火流向。”
“你真打算用神仙当情报源?”
“他们比数据库快。”秦明走向门口,“还有,让技术科备份监控原始文件,不要联网传输。用物理硬盘,送到局里保险柜。”
他走出体育馆,阳光照在脸上。右耳的银钉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鬼力活动。
他转身往回走。
更衣室的灯还亮着。那双鞋静静躺在证物袋里,鞋带依旧打着死结。
他蹲下,盯着那个五角星的终点位置。
如果这真是个阵法,那么鞋不是目的。
只是引子。
真正的启动信号还没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夜游神给的追踪程序。屏幕上,一团微弱的红点在地下某处闪烁。
深度:-8.3米。
位置:体育馆地基下方。
他站起来,走向楼梯。
“地下室有没有监控?”
身后没人回答。
他继续往下走。
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走到第三层平台时,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没有发件人号码。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找的东西,不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