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峰面色凝重地走到她面前,手指指尖直指那套一言难尽的逆天蓬蓬裙:
“谁允许你把西红柿炒鸡蛋穿身上的?”
“……”满心满眼期待夸奖的司昀昀瞬即沉下脸来,拔高了声音反驳道,“明明很好看!”
“明明就很土!”
柳如峰不说半分场面话,毒舌属性彻底上线:“我太奶都不这么穿!”
他实在想不通,申双双那样气质高雅、审美脱俗的人,怎么生的女儿却如同乡下进城的俗气蛮妞,如此不沾边?
不仅装束毫无章法,造型也甚至堪称他生平见过最挑战底线的奇葩范例。
柳如峰凝重的视线扫过她扁塌的头顶,眉头皱得更紧:“还有你这发型,为何就是一成不变呢?不晓得换种梳法?”
“这个合适我,为什么要换?”司昀昀依然犟。
柳如峰眉蹙深山:“哪里合适?披头散发,cos裘千尺吗?申家又岂是土大款的司家,容许你这般邋里邋遢、浮夸老套?”
司昀昀忿然:“哪有那么夸张?我就觉得这样挺好,是你不懂我的美!”
“少跟我扯什么审美差异、多元包容。”
柳如峰不由分说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下在梳妆台前,冷肃的目光透过镜子直直锁住她,命声道:
“我是你老大,你就得听我的。立刻、马上把你这身亮瞎眼的老太婆装扮换喽,头发暂且给我清清爽爽地扎起来!”
“我不干!”司昀昀立声反对。
衣服的事或许还能商量,可露额头绝不答应。
她的脑门儿本就格外显眼,占去了脸部面积的三分之一还多。小时候不懂事试过把额头露出来,结果被人笑是“寿星公”,那滋味她可记到现在。
如今怎么可能把头发扎起来?那样一来,就成了“大大大大大光明”,别说竞争对手申文杰、申珊琪会对她进行冷嘲热讽,前来参加姥姥寿宴的宾客们也会笑话她这个表小姐的奇异模样。
可她挣扎了半天,身子却纹丝不动。
柳如峰的双手就如两块铁锭,带着千斤沉力压牢她的两肩,她稍一使劲反抗,胸口就像被巨石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艰难。
“你……你怎么这么霸道?”她拧着他的手,依旧在做无用功。
柳如峰冷脸冷声,微扬的眉梢挑着几分痞气:“做赌场催收哪有不霸道的?我没揍你算客气的!”
司昀昀:“……”
后一句不过是故意吓唬她,他从来不对力量悬殊的女人动粗。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
可是霸道主义的他,偏要强迫司昀昀梳成大光明,她不动手,自己就亲身上阵:“婆婆妈妈的,那就先梳头。”
柳如峰拿掉司昀昀头上贴着夹着的五颜六色的小装饰,开始为她梳头。
司昀昀一想到他那根深蒂固的直男属性,就忍不住脑补——他多半会用那双“直男手”粗蛮地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死扯,到时候皮不得展开?头发不得掉一半?
逃不掉,她便慌忙出声恳请:“峰哥,下手一定要一轻再轻啊,小的怕疼怕痛~”
一面说,一面还双手合十诚挚求情。
柳如峰也是第一次为女生理发,下手自是不知轻重,答应时好好的,可一“上头”,司昀昀就连连喊“痛”。
梳的时候喊,扎的时候也喊,纵使他将手上力道放到极轻,司昀昀仍旧拧眉瘪嘴,嘶嘶喊疼,听得他都快不认识“疼”与“痛”这两个字了。
循环往复,搞得柳如峰自信心泄了大半,额上也渗出薄汗。
不过等到他缠好发圈完毕发型以后,先前的灰心丧气顷刻间便风流云散,满是对自己得意作品的赞视。
司昀昀的心情可就没他这么好了,苦经一遭磋磨,换来的却是镜中难以言喻的丑模样,她立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连一生瞅了眼,却点头称赞声:“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司昀昀一脸生无可恋,呵,她看是整个人都神经了。
柳如峰摆出托尼老师经典的托腮姿势,笑眯眯着:“我出马,当然好看!”
司昀昀吸足一口怨气在胸中,旋即扭头盯死了他诘问:“我请问这样好看吗?好看吗?你礼貌吗?”
柳如峰认为并无不妥,难得夸了她一回:“脑门大是福气,你福气满满。”
见司昀昀怨妇似的眼神在诉说不服气,他索性抬手撩开额前碎发,心胸宽阔地把自己的大脑门也展示给她瞧:
“喏,我的额头也很大啊,不照样帅气逼人?”
柳如峰光洁的额头一露出来,眉眼更显清俊迷人,他的眉毛亦更有剑走山河、气吞天下的震撼气势,奶狗狼狗瞬时自然切换。
他再孩子气地挑挑这最显眼的漂亮浓眉,属实靓仔无疑了。
司昀昀看得心动,嘴上却与对方唱反调:
“可我现在看着你,怎么觉着你那么讨人厌呢?”
柳如峰便勾唇一笑:“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想的是机智回怼,却不慎掉入了对方的言语陷阱。
司昀昀神动色飞,细眉轻挑:“哦~原来我在你眼里,还算一个女人啊?”
柳如峰这才惊觉失言,哪能跟她开这种玩笑?
忙不迭推翻前话:“你不是,你……”
“我什么?”司昀昀眼含期待地望着他,倒要看看他又能圆出什么话来。
柳如峰细细打量了一番她整体,最终微笑着给出一句犀利的评语:“你——还是一个小朋友~”
他的话轻轻然,却像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投放在司昀昀的心田上猛然爆炸,破出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来。
她气急败坏,折动着双臂、挥动着双拳,愤恨无比:
“柳如峰,你大混蛋!”
“居然说我小?我说你也……”
柳如峰张眉立眼,意思明了:【敢说我一句坏话试试?】
试试就逝世,司昀昀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试。
而且……司昀昀心思缜密:【不行不行,他可不能小,就当你这回是在发扬诚实的美德了。】
她摊开手,满面无可奈何:“我不说,我不说总行了吧?”
柳如峰扫了一眼台子上的化妆品,转回冷冽的目光:“不说,但要做!”
司昀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