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昀昀根本顾不上自身的安危,她瞅见柳如峰额角处不断流血的伤口,看着他眼皮越来越重、意志昏沉,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咬牙用尽全力搂住他的腰,撑着他不停往上抬,可脚下的腐泥却像有生命的藤蔓般,沿着她的脚踝疯狂向上缠拉,反倒让她陷得更快。
柳如峰视线模糊,只凭着本能感知司昀昀在往下沉,他张口劝她别做傻事:“不要管我……你会死的!”
司昀昀身高本就逊于柳如峰许多,这般挣动,她的脑袋飞快地就沉进了水里。
柳如峰登时惊目,拼尽余力将她往怀里带,勉强把她的头托出了水面。
司昀昀咳出一大口混浊的脏水,胸腔里又闷又痛。
转眼看向不远处在石桥上观望情势的表哥表姐,开声乞求他们帮忙救助。
有着竞争关系的兄妹俩岂肯干?
申文杰立即捂住额头,演技拙劣地晃了晃身子,嘴里“哎哟哎哟”地喊着:“抱歉啊表妹,表哥天生对沼泽严重过敏,一靠近就浑身发软、头晕目眩,实在是救不了你们啊!”
有洁癖的申珊琪连退三步,推托自己身上来红,下水会感染身体健康,蹚不得一点点。
司昀昀听得怒火中烧,她和柳如峰正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两人却拿这种荒唐理由搪塞,一个比一个假矫情得要死。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报警,报警总行吧?”
举手之劳总不会还拒绝吧?
莫非他们两个人的心肠已经锤炼到可以目睹别人慢慢死亡的可怖境地?
不会吧……
“不好意思,手机坏了,打不了电话。”
申文杰说他手机出了问题,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拿出衣兜来假意看一眼。
申珊琪更是一绝,索性是理都不理了,将身子侧过去,半边脸对着浑浊的沼泽。
这是全尸都不肯为他们保留了。
司昀昀紧紧抱住柳如峰,双眼充斥着滔天怒火,与表哥恶毒深沉的双目交汇视线,超能力便在这一瞬骤然启动,蓄势爆发,顷刻间汲取了他的精元来转换能量松弛沼泽下方的泥炭层。
裹紧两人的淤泥很快就如柔水般软化开,一股强劲的力量将他们猛势推出了沼泽带。
司昀昀和柳如峰抱着摔在了岸边的草丛里,脏臭的泥水顺着二人的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
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挣脱了死亡的桎梏。
两人抱在一块儿,司昀昀压在了柳如峰身上,柳如峰却一言不发。
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状况仍然不好。
石桥上那一下撞击的剧痛显然还在折磨他,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只剩半昏半醒的迷糊状态。
“柳如峰,醒醒啊,你别吓我!”
司昀昀慌忙撑起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脸颊,意图唤醒他的意识。
柳如峰却只能勉强低哼,情况堪忧。
司昀昀便立马扶起他,努力地将人架起来,一步一踉跄地往远处的路赶:“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没事的……”
她反复念叨着,既是安慰柳如峰,也是在安抚怯懦的自己。
申文杰莫名其妙被抽去大半精元,刹那间,整个人便如软骨头似的,“咚”一声倒在了石桥上。
口里弱声喃喃:“好虚……好虚……我的力气呢?啊……”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所有,如同一摊烂泥一般。
尤其他肾脏所处的位置,更是空虚异常,亏到了顶点。
他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得很。
亲哥哥轰然倒地,申珊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她赶忙蹲下身询问情况:“哥,你这是怎么了你?”
脸色发青唇发白,模样比受了伤的柳如峰还要虚弱差劲。
这是怎么一回事?
哥哥看起来像撞了邪。
申珊琪心里又怕又慌,既忌惮这诡异的状况,又忍不住担心哥哥的安危。
申文杰想要说话,可他的精元已被司昀昀吸得透透的,呼吸都累得要命。
只能大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像失了生气的骷髅一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申珊琪心急如焚,朝着司昀昀离去的方向拔高了声音喊:“喂!司昀昀,我哥倒下了,你快回来搭把手啊!”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傲慢无比。
分明是在命令卑贱的下人一般。
司昀昀绷着脸,一边半扶半搀着柳如峰赶路,一边冷声回拒:“没空!现在我最应关心的人是我的未婚夫,他最要紧。”
“表亲?”司昀昀神色微露讥嘲,“等着吧!”
“那你打个电话总可以吧?”
“对不起,我对打电话过敏,多多担待。”
“……”
申珊琪咬得下唇泛白,目光恨恨,摸出手机自己打电话求救。
可指尖刚要触碰拨号键,她的大脑却宕机了片刻,随即一片空白。
她盯着拨号界面迟疑起来:“120电话多少来着?糟糕,我忘了!哥,你记不记得?”
申文杰听力尚在,闻此言,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哥!”
——
医院病房中,司昀昀寸步不离守在病床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闭目昏睡的柳如峰,愁容满面、乌云垂眉。
她想起早晨柳如峰拒绝自己的那番话语,简直是完完全全的有道理。
桥上忽然出现的那个男人一定不是意外或者巧合,绝对是表哥他们蓄意设计的一场灾祸。
可那时自己就是糊涂、就是贪玩、就是不听他的,不仅让自己落进圈套,还连累了他受伤。
她的视线落在他额角被纱布包扎的伤口上,满腹歉疚难以退减。
他受伤,她也痛,她的心揪着肉的疼。
连一生获知几人在湿地公园出事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医院一探究竟。
他连病房门都顾不上敲,一把推开就闯了进去,急切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昀昀,我听说你和如峰掉进了沼泽里,有没有什么大碍?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走近一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柳如峰,司昀昀正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呢。
连一生悬着的心顿然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昀昀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