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内,韩尘在修炼室中闭目盘坐,周身灵气流转。隔离阵法将内外完全隔绝,形成一个独立的修炼空间。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五日。
他全然不知,就在第四日清晨,云慕雪、钟欣然和宋时微已先后寻至世子府。
从燕京前往飞云宗,最少也要一天一夜的路程,按照约定的日期,她们必须提前一日出发。然而任凭三女在听雪轩外如何呼唤,修炼室内始终杳无回应。
“这个韩尘,到底要闭关到什么时候!”
钟欣然气得直跺脚,一双美目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石门。
云慕雪静立一旁,看不出情绪,唯有微微蹙起的秀眉泄露了她内心的焦急。宋时微则是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那毫无动静的修炼室。
三女各具风华,云慕雪清冷如雪,钟欣然明艳似火,宋时微温婉若水,此刻却都为同一个人心急如焚。
她们在听雪轩内坐立不安,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成了一台热闹的戏。
燕志南在远处观望,进退两难。
上前相陪恐有不便,不闻不问又显得怠慢。最后只得吩咐几个侍女小心伺候,自己则避而不见。
这几位都是与韩尘关系匪浅的女子,他岂敢有半分逾越之念?
……
第五日辰时,当初升的朝阳将第一缕金光洒向听雪轩时,修炼室的石门终于缓缓开启。
韩尘迈步而出,周身气息比五日前更加凝实。他刚一现身,三道倩影便不约而同地迎了上来。
“臭小子,都第五天了,再不出发就迟到了!”钟欣然一跺脚,凶巴巴地拦在门前,俏脸上写满了不满。
韩尘摸了摸鼻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慕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这就出发。”
其实,只要玄鸟一出,凭借妖尊的速度,到飞云宗也就瞬息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回遥远的皇家学院,也不过一两天的路程,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云慕雪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副孤高清冷的模样,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多言。只是那微微放松的肩线,透露了她内心的释然。
韩尘向燕志南郑重道谢后,便领着三女向府外走去。燕志南一路相送,直到府门前。
“韩兄一路保重。”燕志南拱手道。
“殿下请留步。”韩尘婉拒了他继续相送的好意,“修行之人,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燕志南会意,目送着四人远去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转身回府。有些情谊,点到即止便好。
燕京城,南门。
这里早已聚集了四位神色各异的中年人。
韩震山、云虎、钟沉和宋飞,这四个在燕京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却如同寻常老父一般,翘首以盼。
这两日来,他们都派了人在世子府外等候,一有消息便立即通报。得知韩尘几人今日出发,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南门相送。
飞云宗在南州,他们定会从南门出行。
远远看见韩尘一行人走来,四人立即迎了上去。
“女儿,在外要注意安全啊!”钟沉一把抱住钟欣然,眼中满是不舍。
宋飞则是对女儿眨了眨眼,又朝韩尘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小微,加油!”
云虎瞪着一双虎目,声如洪钟:“贤婿,慕雪就交给你了!”
他声音洪亮,引得旁边的路人一阵侧目。
唯独韩震山站在远处,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想唤一声儿子,又怕得不到回应;不开口,场面又显得尴尬。他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韩尘。
韩尘分别向三位长辈行礼致意后,率先飞身而起,衣袂飘飘间已踏云而去。临走时,他朝韩震山的方向抛出一个储物袋。
韩震山下意识地接住,待他抬头望去,天空中白云悠悠,哪里还有儿子的踪影。
三女随即各展身法,化作三道流光追了上去。
云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过韩震山手中的储物袋,神识向内一探,顿时虎目圆睁。
“炸——”
“中品灵石?数不清的中品灵石!”
他震惊得声音都在发颤。
这么多中品灵石,若是兑换成下品灵石,那可是上千万之巨啊!谁还敢说他云家是燕京首富?韩尘随手给出的一个储物袋,就价值千万下品灵石!
云虎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韩家,这个认知让他羞愧难当。
“等等!还有功法?”
云虎眼尖地发现储物袋中还有几本功法典籍,当即理直气壮地取出一本天阶功法塞进衣袖,“这是韩小子孝敬他岳父的。”
《崩山拳》……这名字霸气,很符合他的气质。
这才将储物袋扔回给韩震山。
韩震山打开储物袋一看,顿时愣在当场。袋中不仅有数万中品灵石,还有数本珍贵功法,足够韩府数十年的开销了。
他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这份厚重的赠礼,究竟是原谅,还是彻底的了断?
远处的天空中,几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
飞行一段距离后,韩尘心念微动,一道流光自他灵兽袋中飞出。
随着一声清越的啼鸣响彻云霄,玄鸟展翅而出,身形在空中迅速膨胀,转眼间化作一只翼展十余丈的遮天巨鸟。
羽翼如墨,却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双爪如钩,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玄鸟悬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四周的云气都为之一滞。
钟欣然和宋时微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两人神色自若地轻轻一跃,稳稳落在玄鸟宽阔的背脊上。钟欣然甚至还悠闲地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摆,仿佛乘坐如此神骏的坐骑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然而云慕雪却是第一次见到玄鸟,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头神骏非凡的妖兽,险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徒弟吗?如此强大的妖兽,便是她云家世代驯兽,也从未见过这般气势惊人的存在。
虽说有轮回珠掩盖,她无法准确感知玄鸟的真实境界,但仅凭那若有若无的威压,她就知道这玄鸟的实力深不可测。
怕是打个喷嚏,都能将她这位武王吹飞出去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如若惊涛骇浪……
“莫非是妖皇境界?”
云慕雪暗自猜测,随即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若韩尘真能驯服妖皇级别的妖兽,那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若是再往高处猜测,那简直是要逆天了!
她不禁回想起一路走来与韩尘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底牌。从在皇家学院考核时的惊人表现,到如今驾驭这等神骏坐骑,每一次都让她对这个徒弟刮目相看。
韩尘既然让她一同乘坐玄鸟,显然已经将她视作自己人。想到那纸婚书,云慕雪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云慕雪还在怔神之际,韩尘轻轻扶了她一把:“师尊,请。”
云慕雪这才回过神来,轻盈地跃上鸟背。
就在她双足刚刚站稳的刹那,玄鸟双翼微震,四周的景象骤然模糊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奇异地没有感受到丝毫颠簸。云慕雪只觉眼前一花,待她定睛看去时,飞云宗那熟悉的青石山门已经清晰地映入眼帘。
“这——这就到了?”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从燕京到飞云宗,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便是她云家最快的飞行妖兽,也要飞行整整两日。
可这玄鸟,竟然只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这段路程!
云慕雪转头看向身旁的钟欣然和宋时微,只见二女面色平静,仿佛早已习以为常。钟欣然甚至还有闲情欣赏着脚下飞掠而过的风景,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刻,云慕雪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两人早就知道韩尘有这等神骏的坐骑,唯独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倒像个外人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但转念一想,如今她与韩尘已有婚约在身,这可是其他二女都不曾有的名分。这个念头让她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几分,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得意。
玄鸟缓缓降落在飞云宗山门前,韩尘当先跃下鸟背,回头看向三女。
钟欣然轻巧地跳下,还不忘调侃道:“总算到了,再晚些糖糖师姐三人怕是要责怪了。”
宋时微则是温婉一笑,轻轻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云慕雪,带着几分探究。
云慕雪发乱心不乱。她端庄地整理了下衣襟,这才飞身掠下鸟背。
韩尘将玄鸟收回,目光在三女之间流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只是淡淡一笑:“走吧,该去拜见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