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闲后院的灶房里,林其姝正带着四娘正在做饮子,赵初荷和王秀兰在琢磨做些新的茶点。
毕竟几日后就是迎春雅集了,又是铺子里这些茶叶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有搭配得当的茶点一起佐茶喝,那更是锦上添花。
林阿姐说了,她制的这茶是绿茶,适合配甜一些的点心吃。
林阿姐还说了,甜配绿,淡配白,酸配红,她虽然还不太明白绿茶白茶和红茶这些没怎么听过的茶叶地区别,但她觉得自己做出配玉芽春和雨前玉芽的糕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其姝上午和她说了白玉杏仁奶糕的做法,此时赵初荷和王秀兰正在一遍遍的试做。
两人的糕点手艺在这大半年里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眼前才做到第三遍,林其姝尝过之后便点头了。
这次糕点的模具又是请木匠铺制的玉兰花的模样,精致漂亮。
外皮依旧甜香软糯,但这次的馅料里加入了杏仁碎,吃起来口感更加丰富,和以往全是软绵馅料的糕点不太一样。
铺子里的几人试吃后一下子就被这白玉杏仁奶糕给俘获了,纷纷表示这糕点一定好卖。
晚上回到家中,林其姝和林其煦在商量着要带去府城的物件。那边洪敏儿却是想着带岑父岑母来找岑四娘的事情。
本来还想多哄骗点钱财的,可是看上去那两人像是铁公鸡一样,都这样了也不过才得了三四十文钱。
况且今日那夫妇二人找寻的地方离半日闲只有两条街了,再找下去怕是他们先就找到了,那自己还怎么去看热闹。
思及此,洪敏儿决定明天那夫妇俩过来,她就带他们去找岑四娘,顺便再敲一笔。
第二日下午,半日闲依旧是座无虚席,众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着。
店门外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
只见洪敏儿领着两个中年男女站在门口,目光一直朝着铺子内打探。
洪敏儿的视线和岑四娘地视线一对上,洪敏儿的嘴角就挂上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岑四娘当时就慌了,她对着旁边的林其姝说,“掌柜的…那是…那是我爹娘,他们怎么找来了?”
林其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四娘曾经和她说过,说她是爹娘逼嫁逃出来的,她赶紧说道,“四娘,你躲到后院里去。”
话音刚落,洪敏儿就已经带着岑父岑母进了铺子的大门。
这两口子见到岑四娘地一瞬间,眼睛瞬间迸出神采,不是父母找到了女儿的欣喜,而是饿狼终于见到了食物的贪婪。
岑母一见四娘,当即就扑了上来,扯着嗓子大声哭嚎,“我的儿啊!你让为娘好找!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家里都快急疯了!”
岑父也跟着上前,作势要拉四娘的手,“闺女,跟爹回家去吧,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叫邻里知道了,咱们家脸往哪搁?”
店里的客人全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一旁的余庆余年和秋娘也放下了手中活计靠了过来。
岑四娘猛的甩开岑母的手,脸色涨得通红,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托人带信回去了吗?我说了我在外面做工,你们这是又闹的什么?”
岑四娘带了信回去不假,可她怕爹娘找来,特意没说自己是在哪里做工,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说了能挣钱带回去爹娘就会慢慢打消让自己嫁给马财主的念头,没想到爹娘竟是铁了心的让她去嫁那老鳏夫。
“做什么工?在这卖饮子?分明是丢人现眼!”岑大柱提高声音吼道,“马财主那边已经说好了,五十两聘礼,够你弟弟娶媳妇盖新房了!你倒好,竟然敢从家里逃出来!”
岑母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更加凄厉,“我的儿啊,你就可怜可怜你阿弟吧!咱家穷得叮当响,哪家姑娘肯嫁,你总要为你阿弟以后做打算吧?你若是嫁过去,马财主说了,不但给聘礼,还给你阿弟在他家铺子里安排个差事啊!”
铺子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路人被店里的动静吸引,聚在门口指指点点。
洪敏儿站在一旁,假意劝道,“岑四娘,父母之命不可违啊。马财主家有田有地,你过去是做续弦不假,可也是吃香喝辣,强过在这里伺候人。”
四娘猛地转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洪敏儿!是不是你带我爹娘来的?就因为昨日我揭穿你偷东西的事,你就这般报复我?”
洪敏儿被当众揭短,脸色一阵青白,“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看你爹娘找得辛苦,好心帮忙!”
“好心?”四娘冷笑,“你那点心眼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等着我走了,好来铺子里做工呢?”
岑父岑母见四娘不肯就范,当即变了脸色。
岑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没天理啊!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不要爹娘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孝女!今日你跟我们回去便罢,若不回去,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岑父气急败坏地指着岑四娘破口大骂。
岑四娘从未想过人生最大的难堪竟是父母给的,眼眶里的眼泪一直打转。
一旁的林其姝悄悄对余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找巡街的衙役过来。
林其姝整了整衣衫,缓步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二位便是四娘的父母?常听四娘提起家中父母不易,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岑母母亲一愣,没料到老板娘会这般客气,一时忘了哭嚎,“你,你就是这店的东家?”
林其姝点头,自己上前扶起地上的岑母,“正是。二位远道而来,先喝碗饮子解解渴吧。四娘,去给你爹娘端两碗荔枝膏水来。”
四娘会意,赶紧去准备饮子,偷偷在灶房里里眼泪收拾干净,平复好了心绪才把饮子端了出来。
围观人群见林其姝如此落落大方,纷纷在心中暗自称赞。
岑大柱有些不知所措,接过饮子喝了一口,语气缓和了些,“东家既是明理人,就该劝劝我家闺女。一个小娘子在外抛头露面总不是长久之计,嫁人才是正经出路。”
林其姝笑道,“您说的是,不过四娘在我这里做工,签的是三年的契,白纸黑字画了押的。若是违约,须得十倍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