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将此事向石见溪说了,石见溪顿时喜笑颜开。
既高兴,又有些慌张。
最后拱手向严夫人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母亲!”
“行了,瞧你这傻样,为娘的先提前帮你去送个信。”
消息传到半日闲,林其姝虽早有心理准备,当真听到严家即将正式上门提亲时,仍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鹿,砰砰直跳。
她父母早逝,这出面接待未来亲家、商议婚事细节的重任,便落在了看着她长大、情同半母的王秀兰肩上。
王秀兰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连连拉着林其姝的手道:“林丫头放心,我虽没经过这等大事,但该有的礼数绝不敢差,定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
三日后,吉日已到。
严夫人带着官媒人和捧着丰厚礼品的仆从,一行人向林家院子而来。
虽未大肆声张,但那精致低调的车驾和仆从们通身的气派,依旧引得街坊邻里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半日闲今日特意歇业,店里的伙计们都在林家院子里帮忙。
两进的小院收拾得整洁亮堂,王秀兰穿着一身崭新的褐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林其煦和林其安,还有其余几人,早已在门前等候。
双方见了礼,严夫人态度亲切和煦,毫无高门贵妇的架子,一口一个“王家嫂子”。
双方都是心照不宣,如今不过是过个明路,所以提亲的过程极其顺利。
王秀兰代表林家,恭敬地收下了纳采之礼。
当严夫人亲自拿出那只玉镯,说明其来历后,王秀兰的眼圈都红了,连声道:“夫人厚爱,我一定转告林丫头。”
双方交换了草帖,算是将亲事正式定了下来。
只待石见溪殿试之后,再行问名、纳吉等后续六礼步骤。
严夫人又与王秀兰寒暄了一阵,完成仪式后便礼貌告辞。
待严夫人走后,林其姝才从房中出来。
王秀兰将那镯子捧到林其姝面前,“林丫头,这镯子是石郎君生母给他留下,让他交给未来儿媳妇的。
如今严夫人送了过来,交给你了。”
林其姝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看到静静躺在其中的玉镯,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在手中摩挲一阵后,又珍重地收好。
此时,林其姝心中才终于有了些实感。
只觉得觉得心口麻麻酥酥的,整个人有些晕乎,又止不住笑意。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礼物收好,林其姝看着院子里忙乱的样子,觉得自家院子怕也得添点人手了。
那边严夫人将林家的草帖带了回去,只见石见溪正在花厅等候,一见她回来便立刻起身。
看着石见溪眼中期盼的目光,严夫人笑道,“一切顺利,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听到这句,石见溪总算是没了忐忑之色,大大地绽开笑容,“多谢母亲!有劳母亲替孩儿操劳了!”
既得了准信,石见溪便放心地回书房了。
本想着要继续温书,可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旁边的小厮也很少见自家少爷这呆样,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
南山书院已经开学了,但因着家中这团乱糟糟的事,徐泽斯一时还不能回去。
他早就写信向夫子告了假,预备等家中这团乱麻理顺了再回去。
二房三房已经被赶走了。
徐泽斯一开始时还有些出气了的畅快,接踵而至的,却是感到铺天盖地的委屈。
他原本已经接受了父亲对堂兄弟们的偏心,便也用冷漠高高地竖起自己的围墙,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抵抗更多的伤害。
可是现在真相浮现,原因竟是如此可笑。
二房三房只用如此粗浅的手段,便让父亲和母亲离了心,还让自己从小到大生生地忍受了这么多。
徐泽斯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还替母亲觉得委屈。
当年父亲求娶母亲,本就有故意插足的心思在。
到头来却因着父亲自己心里那点子心虚,把怀疑无限扩大,最终将母亲给逼死。
徐泽斯在祠堂里待了一天了,此刻正一下下地擦拭着母亲的牌位。
祠堂内檀香袅袅,上方的牌位威严伫立。
看着烛火温暖的光晕,徐泽斯终是眼眶一酸,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
“母亲……母亲……”
徐泽斯匍匐在地,任由眼眶中的泪珠落下。
木地板上很快晕开一小块水渍。
不知又过了多久,徐泽斯眼中的泪意渐渐干涸。
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毅。
他直起身来,想要站起。
但是膝盖因为久跪已经僵硬地不能动弹,一下子跌坐在地。
“嘶……”
徐泽斯没忍住低呼出声。
外头一直候着的青竹闻声立刻问道,“少爷,您可还好?”
徐泽斯尝试了一下,发现还是需要人帮忙,便扬声道:“青竹,进来扶我一下。”
青竹连忙应了,小心地推开祠堂厚重的大门,进去将徐泽斯缓慢扶起。
徐泽斯缓了好一阵,才能轻微走动。
青竹就这样扶着徐泽斯慢慢地往他们的听竹院走去。
此时已经夜色四沉,因着人少了许多的缘故,即便四处燃着灯笼,整个院子显得有些清冷。
等到二人终于到了听竹院的门口,却见吴氏身边的刘嬷嬷在院门口候着,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刘嬷嬷一见着徐泽斯的身影,赶忙上前。
帮着青竹搀着徐泽斯的另一边手臂,“少爷,饿坏了吧。”
如今府里可没有什么劳什子大少爷二少爷了,刘嬷嬷从三少爷改口成少爷,一个磕巴都不带打的。
青竹和刘嬷嬷扶着徐泽斯在椅子上坐下,刘嬷嬷这才开口。
“夫人知道少爷在祠堂里待了一天,水米未进,特意让老奴来给您送了些吃食。”
一边说着,一边往桌上掰开。
都是些精致温补又好克化地,显然是精心按着徐泽斯平常爱吃的准备的。
摆好的饭食,刘嬷嬷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油交给青竹。
“青竹,你一会儿给少爷用这药油揉揉膝盖,跪这么久,膝盖肯定淤坏了。”
接着,她又温声对徐泽思说道:“少爷,夫人知道您心里难过、委屈,但是切不可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
徐泽斯点点头,也问道:“母亲如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