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靠窗的那个他们最常坐的卡座坐下。
洛笙环顾着店内几乎没变的装修，眼神有些怀念：“想起以前了……我们来这里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
江胜看着菜单，嘴角带着笑意：“是啊。那时候穷，这家店便宜，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量也足，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约会晚餐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它还在。”洛笙感慨道，她并不知道这家店曾一度濒临倒闭，是江胜在背后默默投资，让它得以维系，只为了保留这份共同的回忆。
只要他愿意，这家店可以永远为他而开。
江胜深深地看着她，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还在对方身边。”
洛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地白了他一眼。
江胜笑着给她烫了几片她最爱的毛肚，夹到她碗里：“快吃。对了，你今天中午说你想通了，具体想通什么了？我想听听。”
洛笙放下筷子，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在我们聊这个之前，你先总结一下，当初我们分手，你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哪几点？”
江胜几乎没有思考，那些分手的痛楚他至今记忆犹新：“第一，你认为我要娶你，只能是入赘洛家，你看不到我有能力明媒正娶的未来；第二，你觉得我这个人有暴力倾向，容易冲动；第三，你认为我大男子主义，控制欲强，阻挡了你追求进步和自由；第四，你觉得我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大概就这四点吧。”
洛笙点了点头：“总结得还算到位。其实……还有第五点，我觉得你花心。”
江胜闻言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笃定：“我花心？如果我花心，就不可能跟你一个人谈那么久。更不可能在我飞黄腾达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方设法回来找你，甚至不惜用那种极端的方式。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洛笙是我tuorui的未婚妻，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更像是一个借口。”
洛笙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好吧，这一点暂且不算。但光是前面四点，就足以让我当时对你彻底失望，看不到未来了。”
“那现在呢？”江胜追问，“你想通了什么？”
“你先针对那四点，给我一个现在的解释。”洛笙坚持道。
“好。”江胜放下筷子，正视着她，“第一点，现在我的条件，远超洛家，这一点你父母比你更清楚，所以他们毫无异议地同意我娶你，甚至乐见其成。这个问题，已经不成立了。”
“是的，”洛笙承认，“这也是我愿意重新接受你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点，暴力倾向。”江胜语气平静，“我承认我脾气不好，容易对外人动手。但我自始至终，有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我的拳头，从来只挥向外面，从不窝里横。所以这一点，对我而言，也是无稽之谈。”
洛笙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哪怕他最愤怒的时候，也没有伤害过她。“扪心自问，你对外确实手段激烈……但对我，确实没有。”
“第三点，大男子主义。”江胜微微皱眉，“我不完全承认。我更愿意称之为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我受不了你不在我视线范围内，我会没有安全感，会焦虑，所以才想把你圈在我身边，时刻能看到、能触碰到。这可能不正常，但我对你就是如此。”
“你确实说过类似的话。”洛笙眼神复杂，“是我不好，最开始答应了你，说会依着你，不在乎这些……后来却又反悔了。”
“第四点，不思进取。”江胜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傲然，“如果我这样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创下这份家业的，都算不思进取……那我真不知道什么叫进取了。这一点，应该是最可笑的吧？”
洛笙脸上有些发烧，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你解释完了。那现在，该我说了。关于我们这两天吵架的事，你也做个总结。”
江胜看着她，语气沉了下来：“我觉得，在你心里，你的原生家庭，尤其是你姐姐姐夫，分量远重于我。你没有真正把我当作你最亲密、最值得信赖的‘自己人’。这让我感觉很受伤，也很愤怒。”
“嗯，我明白你的感受了。”洛笙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吧。在我高三那年，我高考失利，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是我的家人支持我复读，给我鼓励，给我创造最好的条件，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金钱。他们给我的，不仅仅是物质，更是精神上的支撑和时间上的陪伴。那种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你觉得我对你的付出，比不上他们？”江胜的声音有些发紧。
“对，在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这么觉得的。”
洛笙坦诚道，“以前你除了口头上的爱和承诺，我几乎看不到实质性的、能让我安心托付未来的付出。直到最近，我才看到你付出了巨大的金钱。但除了金钱，我好像……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她说的有些犹豫，但确实是当时的真实想法。
江胜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苦涩地开口：“……我那时候是穷得只剩下爱和承诺了。现在，我富得大概也只剩下钱了。那你想通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你就因为姐姐姐夫的事跟我吵过很多次，我没有任何理由站在你这边，只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挑拨我们的家人关系。”洛笙缓缓说道，“现在你又因为他们跟我吵，我一开始依然觉得很烦，觉得你不理解我，不体谅我。”
“所以是我的真心，一直没让你看见？”江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直到昨天你飙车……”洛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后怕，“我能感受到你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我看着车窗外的车辆一辆辆擦身而过，速度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我害怕极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