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
国王一家围坐在靠窗的长桌旁，面前的早餐几乎没动，话题却早已偏离了食物的范畴。
雷蒙特放下银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我总觉得小妹今天不对劲，她对奥雷格的感情，好像突然猛增了不少。”
他的眉头微蹙，作为长兄，他对妹妹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
王后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金丝绣成的蔷薇在袖口闪烁：“是呀，我也看出来了。”
她的目光掠过空荡的座位，那里本该坐着达芙妮，“这孩子之前虽然对奥雷格有好感，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敬佩，并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的……羞怯。”
“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雷蒙特的视线转向窗外，“从昨晚宴会结束到今早，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不是好事吗？”托玛士往嘴里塞了块果酱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奥雷格大人那么厉害，对我们又好，姐姐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
卡尔特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懂什么。”
二王子的声音总是带着沉稳的质感，“问题是我们不清楚奥雷格那边的反应。达芙妮现在这样满心欢喜，要是最后发现他根本不喜欢自己，那得多难过？”
“我倒觉得没那么夸张。”奥莱斯特端起茶杯，蒸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奥雷格虽然话不多，但我能看出来，他哪怕不喜欢达芙妮，至少也不讨厌。”
“可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呢？”王后的指尖缠绕着珍珠手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我记得昨晚达芙妮是和芬妮一起睡的吧？”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坐在对面的克劳德，带着一丝探寻。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老骑士身上。克劳德正往面包上抹蜂蜜，闻言动作一顿，蜂蜜勺差点戳到鼻尖：“看我干什么？”
他咳嗽两声，试图掩饰慌乱，“我怎么知道两个小姑娘晚上聊了什么。”
他把抹好蜂蜜的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过依我对芬妮那丫头的了解，八成是她跟达芙妮说了什么，才让这孩子变得这么……嗯，热情。”？
“这不是好事嘛。”克劳德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我看你们啊，早就想把达芙妮嫁给奥雷格了吧？现在小姑娘自己上点心，反倒开始忧心忡忡了。”
奥莱斯特被戳中心事，也不尴尬，反倒坦然点头：“这倒是事实。奥雷格这样的年轻人，无论是人品、实力还是担当，都是百里挑一的。达芙妮要是能嫁给他，我们做父母的也能放心。”
他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许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婚姻这种事，终究要看孩子们自己的心意。我们做长辈的，最多也就敲敲边鼓，总不能逼着他们做什么。”
“我们还是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王后补充道，指尖轻轻拂过桌面的雕花，“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只要达芙妮能过得开心，我们就满足了。”
“这样啊。”克劳德看着国王夫妇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他一直觉得王室贵族多半看重利益联姻，没想到奥莱斯特一家竟和自己想的一样，都把孩子的心意放在第一位，不愧是他的好朋友一家。
他放下茶杯，语气也认真起来：“我看还是多观望一阵子吧。达芙妮现在这样，肯定和我家芬妮脱不开关系，但这丫头本身也对奥雷格有好感，不然也不会被几句话说动。”
“不如就让他们先相处着试试。”克劳德的目光扫过众人，“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琢磨。真要是合不来，那再说也不迟。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还不懂吗？”
“也确实只能这样了。”奥莱斯特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白鸽，“感情的事，从来都急不得。想当年我追你们母亲的时候，还不是被拒绝了三次才……”
“陛下！”王后红着脸打断他，伸手在桌下轻轻掐了他一下，“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雷蒙特和卡尔特相视一笑，托玛士则瞪大了眼睛追问：“父亲被拒绝了三次？母亲这么厉害的吗？”
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之前的担忧像被晨风吹散的薄雾，渐渐淡去。
众人又聊了些关于领地治理和秋收的事，便各自散开了。
王后整理着裙摆站起身：“我去找达芙妮说说话。”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橡木大门被推开，奥雷格牵着芬妮的手走了进来。
少女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眉眼弯弯，一看就心情极好，走路时裙摆轻轻晃动，像只快乐的小鸟。
克劳德看着自家女儿那副幸福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心疼她被奥雷格“折腾”得连路都快不会走，另一方面又为她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而高兴。
奥雷格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不像那些花里胡哨的贵族子弟，只会说些甜言蜜语。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达芙妮，肯定也不会辜负那孩子的感情。克劳德了解奥雷格，他不是这样的人。
奥莱斯特的目光在奥雷格和芬妮之间转了一圈，“年轻人嘛，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
奥雷格走上前，对着国王微微颔首：“陛下。”
“奥雷格啊，”奥莱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儿有空吗？陪我去书房下盘棋？”
“好。”奥雷格点头应允。
芬妮则是和王后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两人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克劳德看着眼前这幅和睦的画面，突然觉得，或许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太过操心。
就像种子总会在合适的季节发芽，感情也总会在恰当的时机开花结果，急不来，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