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但江教官“吓跑校草学长”的事迹,却在女生中小范围地流传开来,大家对这位冰冷严厉却又似乎对自家方阵格外“护短”的教官,有了更复杂也更深刻的印象。而江雨柔则知道,这份看似过度的保护,是她失而复得的哥哥,用他最笨拙却也最直接的方式,在表达着他的爱与在乎。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校草惊吓事件”,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江教官冰冷外壳下似乎并非那么不近人情,江屿辰方阵里的气氛在下午后半段悄悄变得活跃起来。
训练间隙,几个胆子大、性格开朗的女生开始小声说笑,甚至有人模仿起林皓白上午那套“厨邦酱油”的顺口溜,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得周围几个同学忍俊不禁。还有男生试图做鬼脸逗笑旁边的女生,虽然动作笨拙,却充满了青春的傻气。
这种小小的“骚动”自然逃不过江屿辰的眼睛。若是以前,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就足以让所有人噤若寒蝉。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妹妹就在队伍里,或许是因为心底某块坚冰稍稍融化,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他没有立刻发作,直到那说笑声稍微大了些,可能影响到旁边方阵时,他才沉声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些以往的肃杀: “第三排,注意纪律。队列中保持安静。” “第二排左数第二名,控制表情。”
被点到的学生立刻吐了吐舌头,赶紧站好,但脸上并没有太多惧怕,反而互相交换着“果然被发现了”的眼神,似乎觉得这位江教官虽然严厉,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休息哨声响起后,江屿辰集合队伍,宣布了惩罚决定。 “这几天训练期间,部分同学纪律松散,喧哗打闹。”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最活跃的学生,那几个学生立刻低下头,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然而,江屿辰只是继续说道:“按照纪律,全体都有。今晚饭后,协助我和林教官,完成训练场东侧公共卫生区的清扫任务。”
学生们愣了一下,不是想象中的高强度体罚或者长篇大论的训斥,只是……打扫卫生?而且不是他们单独,是“协助”两位教官?
“啊?打扫卫生啊?” “还好还好,比跑圈强……” “还要帮林教官他们啊?” 底下响起一阵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的议论声。
江屿辰没有制止他们的议论,等声音稍歇,才补充道:“我和林教官会完成主要部分的清理。你们负责最后区域的收尾和垃圾清运。有没有问题?” “没有!”学生们异口同声,声音里甚至带着点……轻松?
晚饭后,夕阳给训练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江屿辰和林皓白已经拿着扫帚和铁锹在划分好的区域干了起来。林皓白一边唉声叹气地划水,一边抱怨着老爷子的五千字检查。 没多久,学生们也陆续到了。看到两位教官真的在亲自打扫,而且已经清理了大半,都有些惊讶,也不好意思再磨蹭,纷纷拿起工具加入进去。
有学生带头唱起了军歌,很快大家都跟着哼唱起来。气氛变得不再像惩罚,反倒有点像集体劳动。江屿辰没有参与唱歌,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自己清扫的速度。林皓白则趁机跟几个男生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在劳动接近尾声,大家忙着将最后几堆落叶和垃圾装袋时,白天那个最活跃、模仿顺口溜的男生,犹豫了一下,蹭到了江屿辰身边。
“江教官……”男生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崇拜和期待。
江屿辰停下动作,看向他。
“那个……江教官,您……您是不是特别厉害?就是……那种真正的厉害?”男生比划着,眼睛发光,“我看您今天下午……那个眼神……就把宋英杰学长吓跑了!还有您训练我们的动作,感觉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您能不能……能不能教我们点真东西?就是……能提升实力的!不是那种花架子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学生都听到了,纷纷投来好奇和期待的目光。连江雨柔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哥哥。
林皓白在一旁起哄:“哟呵!小子有眼光!想拜师啊?找对人了!我们老江那可是……”
“不行。”江屿辰打断了林皓白的话,声音平静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男生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变得失落和困惑:“为……为什么啊?江教官,我们不怕苦!”
江屿辰看着眼前这群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他们的眼神单纯而热切,渴望变强,渴望接触那些看似酷炫的东西。但他看到的,却是力量背后的沉重代价。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回那个男生身上,语气低沉而严肃: “我教给你们的东西,是为了让你们强身健体,磨练意志,懂得纪律和团队。” “而你们想要的‘实力’,”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其深邃,仿佛蕴含着看不见的风暴,“意味着的不是变强后的风光,而是承担责任,面对危险,甚至……杀戮和牺牲。” “那不是你们这个年纪,在这个校园里应该追求的东西。”
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学生们眼中的热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他们从江助教的话语和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远超他们想象的、沉重而真实的力量,那与他们平时在游戏、电影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保护好你们现在的生活,”江屿辰最后说道,语气缓和了一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认真训练,好好学习。这才是你们现在最该做的。”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一脸愕然和若有所失的男生,拿起最后的工具,转身走向垃圾集中点。
那个男生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其他学生也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林皓白走过去,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叹了口气:“小子,别瞎想了。他说的对。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幸福。赶紧干活吧!”
劳动在一种略显凝重的气氛中结束了。但学生们看着江教官离开的背影,眼神却变得更加复杂,那里面不再仅仅是畏惧或者好奇,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年轻的教官身上,背负着他们无法想象的故事和重量。
而江屿辰,在转身的刹那,眼神掠过妹妹江雨柔,看到她眼中了然和理解的神情,心中微暖,却也更加坚定了要守护这份平凡宁静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