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麦克斯韦的妖精
第五章：霍金的嘶鸣 (hawkings Scream)
地点： 伦敦下城区，第9号废弃地铁站出口 状态： 极度危急
“咯吱……”
那是亚瑟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他没有下跪，但那个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球体正在释放出足以压碎花岗岩的恐怖引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块被液压机挤压的橡皮泥，血液因为重力牵引而无法流向大脑，视线开始出现缺氧的黑斑。
面前的那个白西装男人——皇家物理学会的首席修正官，依然保持着那种优雅的、猫戏老鼠般的微笑。
“感受到了吗？亚瑟。” 修正官轻轻向前推了推手指，那颗黑球距离亚瑟的眉心只剩下不到半米。 周围的光线被视界（Event horizon）捕获，在球体周围形成了一圈诡异的光晕。
“这就是‘重量’。不是质量的重量，是真理的重量。” 修正官的声音透过扭曲的空气传来，显得忽远忽近： “你那可怜的大脑里装着的那些旧时代公式，在这个绝对的引力奇点面前，连灰尘都算不上。”
“咳……咳咳……” 亚瑟艰难地咳出一口带血的泡沫。 他的手指正在剧烈颤抖，但他依然死死抓着那块从黑市偷来的机械怀表。
在那恐怖的引力下，怀表的指针已经不再转动了。 时间膨胀（time dilation）。 在接近史瓦西半径的区域，时间的流速趋近于零。
“你……犯了个……错误……” 亚瑟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修正官挑了挑眉：“哦？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我犯了什么错？”
“你……只学了……广义相对论……” 亚瑟猛地抬起头，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颗黑球： “……却忘了……量子场论。”
修正官的脸色微微一变。
亚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在那如同山岳般的重力压制下，亚瑟根本无法抬起手臂开枪。 但他不需要抬手。
他的右手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握着那把改装左轮。 就在刚才对话的几秒钟里，他已经凭借肌肉记忆，艰难地转动了弹巢。
将第三发子弹转到了击发位。 那颗子弹的弹头上，刻着一个深邃的符号：$h$（普朗克常数）。
“在宏观宇宙里，引力确实是主宰……” 亚瑟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砰！
这一枪，没有射向敌人，也没有射向黑球。 因为他在口袋里开枪，枪口是朝下的。 子弹击穿了风衣下摆，射入了他脚下的地面——也就是那个黑球引力场的边缘区域。
但这颗子弹不同。 它在出膛的瞬间，并没有因为引力而坠落。弹头内部封装的**“量子纠缠态物质”**被激发了。
在这个被强引力锁死的、平滑的时空曲面上，这颗代表着“量子不确定性”的子弹，就像是一根刺入气球的针。
普朗克尺度的扰动开始了。
“不！住手！”修正官终于意识到了亚瑟要干什么，他原本优雅的表情瞬间崩坏，变成了惊恐，“你这个疯子！在这里引入量子涨落会……”
“……会让这个微型黑洞‘消化不良’。”亚瑟冷冷地接上了后半句。
根据**霍金辐射（hawking Radiation）**理论：黑洞并非完全“黑”的。它会因为量子真空涨落而向外辐射粒子。 而且，黑洞的质量越小，温度越高，蒸发越快，爆炸越猛烈。
修正官制造的这个只是个微型拟态黑洞。它之所以稳定，是因为修正官用算力压制了它的辐射。 而亚瑟的那颗“普朗克子弹”，刚刚打破了这种压制。
嗡——！！！
一声刺耳的高频尖啸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不是声音，那是空间本身在尖叫。
那颗原本漆黑静谧的球体，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纯白色。 那是它在以纳秒级的速度疯狂蒸发！
t = (? · c^3) \/ (8 · π · G · m · k)（公式这种呈现应该符合小说版，头疼）
公式生效。质量极小的黑洞，瞬间释放出了比太阳核心还要高的温度。
“跑！！！” 亚瑟一把捞起怀里还在发懵的薛定谔，转身滚向旁边的下水道井盖。
轰隆——————！！！！
没有火焰。 只有纯粹的光和冲击波。 就像是一颗小型战术核弹在第9号地铁站门口引爆了。
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将地面掀翻，修正官那白色的身影瞬间被光芒吞没。周围的建筑、路灯、甚至是空气，都在这股“霍金辐射”的洪流中被还原成了基本粒子。
……
三分钟后。 伦敦地下排水系统，第三层。
污浊的水流声中，一个井盖被艰难地顶开。 亚瑟像是一条死狗一样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淤泥里。
他的风衣后背已经完全消失了，背部的皮肤被辐射灼伤，泛着可怕的紫红色。 怀里的薛定谔倒是毫发无损——在爆炸的瞬间，这只鸡贼的猫把自己切换到了“虚无态”，躲过了所有的伤害。
“咳咳……咳……” 亚瑟翻了个身，大口喘息着。下水道里腐烂的沼气此刻在他闻起来简直比香水还甜美。
他赢了。 或者是说，他活下来了。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怀表。 表盖已经碎了，但指针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走动。
“滴答、滴答。”
这清脆的声音让亚瑟感到一阵心安。 只要时间还在流动，只要物理法则还在生效，他就还没输。
“喵。” 薛定谔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亚瑟的脸，然后吐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修正官的一枚纽扣。 那是这只猫刚才在爆炸中顺手“抓”回来的战利品。
亚瑟拿起那枚纽扣。 那是一枚纯金的纽扣，上面刻着皇家学会的家徽——一条衔尾蛇。 但在纽扣的背面，亚瑟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用激光蚀刻的坐标。
【N 51°30′26″, w 0°07′39″】
亚瑟的瞳孔微微收缩。 作为拥有超忆症的人，他不需要地图。 那个坐标……是伦敦塔的地下深处。 也就是传说中，**“大英帝国历史档案馆”**的核心禁区。
“原来如此……” 亚瑟忍着背后的剧痛，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修正官不是在追杀我。他是在守门。”
“他们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是一段被切除的‘文艺复兴’？还是……关于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蒸汽朋克’的真相？”
亚瑟挣扎着站起来，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 他的特制子弹只剩两发了。 他的身体濒临崩溃。 但他眼中的火焰却比刚才的黑洞爆发还要炽热。
“薛定谔，我们不回家了。”
亚瑟把那枚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刺破了掌纹。
“我们去伦敦塔。” “既然他们想用黑洞压死真理，那我们就去把那个制造黑洞的源头……”
“……给引爆了。”
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下水道深处的黑暗中。 那个背影，像是一个走向风车的堂吉诃德，又像是一个手持火把的普罗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