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和徐龚二人一前一后,赶到了皇陵之外。
眼前那层流转不息的金色光罩,如同天堑,彻底阻隔了二人向内窥探的任何可能。
太子朱高炽一见朱高燧身影,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惊人力量,肥胖的身躯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迅猛。
他一把甩开搀扶自己的两位阁老,踉跄着直冲到朱高燧面前。
朱高燧尚未来得及反应,“砰”的一声闷响,一只饱含愤怒的拳头已狠狠砸在他颧骨之上。
“老三!”朱高炽五官因暴怒而扭曲,脸上的肥肉剧烈震颤,那双被挤压成细缝的眼眸里,寒光如冰锥般迸射。
“老爷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饶不了你!”
朱高燧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记重拳,脸颊瞬时青紫肿胀。他未还手,只是沉默承受。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言心思难测,行事手段也过于激进,从衡阳城的事情可见一斑。
这一次,尽管永乐帝将沈言排除在了计划之外,但他还是来了。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可想而知,皇陵当中已经有人死了。
徐龚心急如焚,永乐帝不想杀宁王三人,而沈言非要杀。
这两人肯定会有冲突,徐龚担心沈言一怒之下,将永乐帝给宰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瘫倒在一旁,陷入昏迷的刘瑾。
徐龚疾步上前,毫不留情一脚踹向其心窝!
“咳咳咳!”刘瑾本就被宁王重伤,现在又被徐龚踹了一脚,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
他趴在地上,一阵咳嗽,唾沫混着鲜血吐了一地。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徐龚蹲下身,粗暴地一把揪住刘瑾衣襟。
刘瑾眼神涣散迷茫,待重新聚焦,骇然发现太子朱高炽等人已将自己团团围住——他竟已身处皇陵之外!
“啊!陛下——!”刘瑾骤然失声尖叫,奋力挣脱徐龚,连滚带爬扑向皇陵入口。
“嗡!”
金色光罩发出沉闷响声,刘瑾应声抛飞,半空之中,身子蜷缩如大虾,鲜血狂喷。
这声凄厉的“陛下”,如惊雷炸响在百官心头。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绝不敢深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
不少人喉结抖动,艰难吞咽着唾沫——莫非……陛下已……驾崩?
......
永乐帝脸色阴沉如铁,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沈言,心中杀意澎湃,恨不得一掌将沈言的脑袋给拍碎。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
沈言已经踏入了那陆地神仙境界。
放眼整个天下,也唯有蓬莱岛的人可以掣肘于他。
现在,沈言是看在徐妙云的面子上,没有杀自己。
但谁又知道,这个面子能够维持多久。
永乐帝也不敢再说一些狠话。
平安缓慢地挪动脚步,站在永乐帝的身边,忌惮地盯着沈言。
建文靠在一旁的废墟上,运气疗伤。
沈言现在不杀永乐帝,但不见得不会杀自己。
“沈言,你和蓬莱岛什么关系?”阿青不知道何时,浑身颤抖着,右手平举,指尖青色剑芒吞吐,遥遥锁定沈言。
金典剑诀分明是蓬莱岛的功夫。
当初第一代越女剑阿青就是败在了金典剑诀之下,并且被斩断一臂。
这个时候,皇陵上空那巨大的旋涡状云层终于停止旋转,无边法相彻底显化世间!
神威浩荡,遮天蔽日!凌冽无匹的气息如九天罡风,席卷四方!
整个金陵城的百姓,皆被这高悬天穹的金色巨像所震慑,纷纷仰首望天。
“看!是沈大人!”不知是谁率先惊呼。
霎时间,无数目光聚焦于那法相的面容,竟与沈言一般无二!
法相双眸紧闭,通体沐浴神圣金光,恍若天神临尘!
沈言亦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感知仿佛脱离了躯壳,随着法相一同升至云端。
俯瞰之下,金陵城尽收眼底——皇陵外朱高燧等人惊骇欲绝的面容,城内匍匐叩拜的万千黎庶,城外正疾驰而来的彭城守卫军铁蹄扬尘……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半晌,沈言蓦然睁眼,右手随意一挥,那顶天立地的金色法相,连同浩瀚威压,瞬息间消散无踪。
他目光淡漠地掠过永乐帝与建文帝,未见任何动作,身形已如一道流光冉冉升空,转瞬消失在皇陵废墟之上。
只余一句冰冷彻骨的宣告,如寒冰坠地,回荡在残垣断壁间: “永乐,想杀我?来黑木崖!”
随着沈言的离去,罩住皇陵的金色光罩也消失了。
陵外众人如潮水般疯狂涌入!
“陛下!”
“陛下——!”
满目疮痍的废墟景象,冲击着每一双眼睛,令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更似无形巨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终于,他们看见了废墟中央的永乐帝,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永乐帝端坐于断石之上,龙袍破碎褴褛,多处浸染着暗红斑驳的血迹。
“聒噪什么?朕还没死!”永乐帝板着脸,喝道。
百官一个激灵,喊得最凶的官员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永乐帝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群臣,眼底蛰伏的杀意翻涌不息,袖中之手,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
“陛下,事情成了!”姚广孝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永乐帝身躯猛地一震,霍然起身,声音森寒如九幽寒风: “太子!传朕旨意:全境通缉沈言!”
“与沈言关系莫逆的尽数下狱,朕要一个个审!”
太子朱高炽只愣了一瞬,旋即深深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儿臣遵旨!”
永乐帝猛一甩衣袖,转身朝着皇陵深处走去。
只留下百官呆立废墟,扑鼻的血腥气令那些素来只知纸上谈兵的文臣胃中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太子朱高炽冷冷转过身:“来人,将赵王和徐龚押入大牢!”
“从今日起,撤销锦衣卫衙门,所有锦衣卫尽数押入大理寺!”
......
进入陆地神仙境界之后,沈言的速度比之前更快,转瞬就出了金陵城,朝着十里外的驿站而来。
胡杰这个时候,也率着彭城守卫军赶到了驿站。
与周三少见面之后,迅速布下严密警戒。
桑三娘看到金陵城内的异象消失了,心中大喜,她知道沈言来了!
果然,下一刻,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驿站门前。
沈言目光扫过众人,“走,咱们去日月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