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瞬间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贝齿,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僵在原地。
“你、你居然……”她的声音里浸满了不可置信的轻颤,纤白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揪住了衣角,将那柔软的布料揉皱,“你居然对我这么大声说话。”
那语调委屈极了,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没等邓麟轩完全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苏依依已经像只被彻底惹恼、亮出爪子的小猫般扑了上来。
她动作灵巧得惊人,几乎是借着他愣神的瞬间,灵活地跨坐到他腰间,双腿夹紧固定,双手用力按住他线条分明的肩膀,凭借着一股冲劲,将他整个人深深陷进身后柔软的床垫里,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势。
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眉梢跳跃,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杏眼里,此刻盈满了故作委屈的粼粼水光,一眨不眨地、固执地锁住他深邃的瞳孔。
“邓麟轩,你变了。”她俯下身,几缕散落的柔软发丝若有似无地扫过他微热的脸颊,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甜淡雅的香气,“果然,男人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她每个字都故意拖长了尾音,听起来像是蘸了蜜糖的银针,看似撒娇,却精准地、轻轻地扎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邓麟轩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和动作压散了。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推开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宽大的手掌却在触碰到她纤细手腕肌肤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变成了近乎托扶的姿势。
“我什么时候对你大声说话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茫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在光洁的额间刻出几道浅浅的、带着困惑的纹路。
苏依依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狡黠而灵动的弧度,像只刚刚成功完成了一场精彩恶作剧的小狐狸。
她故意又往下压了压身子,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两人温热的呼吸瞬间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你刚才对我说‘适可而止’。” 她一字一顿地、清晰地重复,眼里闪着计谋得逞的、亮晶晶的光,“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难道还不够‘大声’吗?”
她特意加重了“大声”两个字,逻辑歪得理直气壮。
邓麟轩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也算大声说话?然而,他半晌都没能挤出一个完整的反驳音节:“……?”
就在他组织语言,试图跟她讲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时,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被骤然堵了回去。
邓麟轩的思维有几秒钟的完全空白。
唇上传来柔软而温热的、无比清晰的触感,带着苏依依身上特有的、清甜惑人的气息,像夏日熟透后自然迸裂的蜜桃汁液,毫无预兆地、霸道地覆盖了他此刻所有的感官。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数清她近在咫尺的、如同小扇子般微微颤动的睫毛,每一根都诉说着主人的大胆与……生涩。
她的吻生涩而大胆,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借着一股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冲动,紧紧地、用力地贴着他的唇瓣,像是在盖章确认所有权,又像是在单纯地宣泄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强烈的占有欲。
邓麟轩的身体先是彻底僵硬,如同被冻结。随即,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流猛地自脊椎窜起,直冲上他的耳根和脖颈,甚至瞬间盖过了被她突然袭击带来的愕然。
他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这过于亲密和突然的接触,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带着些许抗议意味的低呜。
然而,苏依依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意。
她原本按在他肩头的手迅速上移,带着微凉的指尖,捧住了他发烫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固定住他试图闪躲的脑袋。
这个带着些许蛮横和执拗的动作,像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
邓麟轩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无奈的阴影。
他原本虚握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丝绸面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剧烈跳动,撞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几乎要掩盖住一切其他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苏依依自己觉得满意了,或者说是有些缺氧了,她才缓缓退开,结束这个带着惩罚和宣告意味的吻。
她的脸颊绯红,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霞光,眼眸里水光,像浸透了星光的深邃湖面。
她微微喘息着,看着身下耳根通红、眼神还有些迷蒙失焦的邓麟轩,得意地翘起了嘴角,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这是惩罚。”她宣布,声音带着亲吻后的微哑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娇蛮,“以后不准这样对我说话。”
邓麟轩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狂乱得不像话的心跳和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睁开眼,对上她亮得惊人的眸子,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有些狼狈、不复平日清冷的模样。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胡闹”,比如“下来”,但所有训诫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厉害,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无奈和纵容的叹息。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擦一下似乎还残留着柔软触感的嘴唇,却被苏依依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许擦!”她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像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藏,“我的印记,你得留着。”
邓麟轩彻底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却让他毫无办法的姑娘,最终认命般地、缓缓放下了手。
“起来。”
他偏过头,避开她过于灼热和直白的视线,努力让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基调,但仔细听,还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未能完全平复的沙哑,“你很重。”
“胡说!我明明一点都不重!”
苏依依嘴上立刻反驳,腮帮子微微鼓起,但还是依言,动作利落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重新乖乖地挨着他坐在床边。
手臂再次自然而然地、依赖地环住了他的胳膊,仿佛刚才那个大胆妄为的“袭击”和亲吻,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插曲。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个吻带来的温热、悸动和若有似无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