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达目的,受些伤也无所谓。
他比其他人在意他们自己的性命,反之,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沃克很久之前就看清了他这个老好人的真面目,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却发现自己过于渺小,根本无法撼动更改什么既定规则。
可他没有颓败,没有放弃。
就算许多夜晚里思绪烦乱到失眠,他依旧坚守自己的信念。
睡不着就办公,直到身体撑不住了再休息,醒来恢复后继续干活,如此反复,直到现在。
众所周知,哨兵的平均寿命是被没有在前线工作的哨兵拉高的,不用长期使用精神力的他们能够活的更加长久。
而瓦伦这个文职哨兵,硬生生把自己的寿命造得越来越短。
医生数次提醒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容易英年早逝,他表面上答应下来,实际上还是持续那么干。
他谁的话也不听,执拗地闷头向前走,撞到墙也不拐弯择其他路,反倒是继续撞,哪怕头破血流也固执地撞。
结果不是他撑不住死在高墙之前,就是高墙倒塌,领头的他带着身后密密匝匝的影子走进光里。
“我会努力帮助你们。”
药效太强,瓦伦有些撑不住了。
瞳孔涣散,快要昏迷过去的他,靠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许下诺言,并握紧了对方不停颤动的手,稳住它。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最后几个字,瓦伦的声音轻到像是没有说出口。
靠着唇形知道他在说什么的灰发女,一巴掌拍开因为他晕过去大呼小叫的寸头男,单手拎着他的衣领,防止他整个人直接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放轻力度,让他慢慢地躺在地上,灰发女瞪了那些图谋不轨、想下黑手的人一眼,警告他们,“你们想死就动手。”
见他们因为执政者一句话就改变念头的人心怀不满,借着他人身影遮蔽,渐渐靠近地面上昏迷过去、无知无觉的执政者。
仇恨吞噬了他的心脏,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再也分不清世界黑白。
男人趁着没人防备,掏出口袋里的小刀,猛地刺向瓦伦的心脏。
金光骤降,众人闭上被光芒刺伤的眼睛。
豆大的泪水接二连三地从眼眶滚落出来,未在脸上停留片刻,便已毫不留恋地离开。
眼睛酸痛发涩,根本睁不开一点。
清越洪亮,蕴含着极大怒火的鸟鸣响彻云霄。
烈火焚烧的痛感在听到声音那刻,传遍全身。
“啊啊啊!”
惨烈叫声一个接过一个,此起彼伏。
有人被同伴绊倒,狠狠摔在地上,骨折声清脆响亮,他顿时就没力气叫唤了。
眼睛刚睁开一条小小缝隙,就因灼目的光重新封闭。
灾难突临,措不及防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各个吓破了胆,有的尿了裤子,有的还以为自己身上全是火,正搁地上滚来滚去试图灭火,有的双手忙成一团,既想捂着眼睛,又想拍去身上的灼烧感。
巨大的风浪从头顶袭来,打翻了一地的人。
展开的赤金色羽毛在灰暗的天里,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每一寸都被太阳偏爱,缀上世间最璀璨的光芒。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短,接近不过霎那间。
巨鸟三只脚同时着地,翅膀向一旁倾斜,背上的人顺着倾斜弧度滑落地面。
抱起地上失去知觉的人,面戴黑罩的沃克重新坐上鸟背,留下一地混乱,漠不关心地悄然离开。
不想暴露身份的沃克将瓦伦送到护卫队所在地点的附近,又用精神体的鸣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看着那些人匆匆忙忙地把瓦伦送去医院治疗,沃克隐于黑暗,默默离开。
回到家中,一屋昏暗。
落地帘没有拉开,严严实实地将所有光亮拒绝在外,连同声音一起阻隔。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沃克趴在桌上。
色调冷硬的面罩还未摘下,紧贴于面部,下颌轮廓因此显得愈加利落分明。
宛若一把千年古剑,还未出鞘,就能知其锋锐。
唯一能够透露他情绪的眉眼,尽是茫然。
瓦伦是好人。
而他并非善人,但也没有主动做过坏事。
沃克盯着桌台上那只可爱的小机器人,许久未眨眼。
“不喜欢开灯吗?”
得不到回应,被冷漠对待的瓦伦仍能继续说下去。
“但是房间光线太暗会很影响你的行动,我买台智能台灯放你桌上照明好吗?”
他不应他,他就擅自做主买下来,到货后,让机器人送进他的房间。
瓦伦是个讨厌鬼,却又经常能摸清楚他的想法,陪伴在他身边。
嘴硬说不要、装作没有看很久的摆件,在第二天醒来后,出现在客厅桌上,那是他除了房间以外,待得最频繁的地方。
沃克看了眼在厨房做饭的瓦伦,偷偷地伸出手,把那个小太阳摆件塞进口袋里。
而后他又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那儿喝水,一边悄悄地盯着瓦伦看。
注意到他的目光,手上还拿着锅铲,正在炒菜的瓦伦侧脸对上他的眼睛,温柔地笑了一下。
喝水的沃克险些被他这一抹笑勾去了心魂,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捂个嘴咳嗽个不停。
“没事吧?”
不知什么时候关了火的瓦伦来到沃克身边,熟练地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点了吗?”
沃克苍白的脸颊浮起薄红,瞅了瓦伦一眼。
见他眉目温润舒明,灿若骄阳,只觉心脏跳得飞快,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拔腿溜回房间。
“诶。”身后传来瓦伦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你别跑啊,可以吃饭啦。”
从未有人待他如此温柔,并且不求回报过。
沃克弄不懂瓦伦对自己好究竟有何目的,所以悄悄地盯着他、注视着他,发现了他不仅仅只对他好。
瓦伦对所有人都好,也曾救过许多像他一样的人,只不过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呆在他身边,被他亲手照顾的人。
如此说来,自己挺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