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时空秘境,光阴如水,静静流淌。永稀在时辰的引导下,明了自身“道场”真意后,愈发显得灵性十足。他不再执着于外在形式,整日嬉游于万法之间,与光精灵追逐,与流水对话,与山石共鸣,其周身流转的道韵愈发圆融自然,隐隐与整个秘境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然而,这一日,永稀却显得有些不同。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与万法的嬉戏,而是坐在那镜湖边,小手撑着下巴,左眼中宇宙生灭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右眼纯净的眸光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模仿大人般的“沉思”模样。
时辰的身影在不远处缓缓凝聚,如同从时空中自然走出。他察觉到永稀心绪的波动,那并非困惑,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探寻欲。
“时辰,时辰!”永稀看到时辰,立刻站了起来,小跑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问道:“外面那些圣人,立了教,都有好多好多徒弟呀!他们讲道,好热闹!永稀…永稀也想要个徒弟!”
他眨巴着大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拥有徒弟”这种新事物的向往,仿佛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时辰垂眸看着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欲寻何等徒弟?”
“嗯……”永稀被问住了,他歪着小脑袋,很努力地思考着。他回想起外界听闻的,圣人收徒,似乎要看跟脚、福缘、心性、资质……
“要…要厉害的?”他试探着说,但马上自己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要…要乖的?”他又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完全是。
“要…要跟永稀一样,喜欢亮晶晶(法则能量),喜欢和小精灵玩的!”他最终凭借直觉,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的“万法天心道场”,核心便是“亲近万法,与道同游”,徒弟自然也要能理解这份乐趣才行。
时辰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便去寻吧。缘法自在天地间。”
得到时辰的允许,永稀立刻兴奋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万法源衣】,衣袂无风自动,流光溢彩;又晃了晃手腕上的【四象道铃】,铃声清越,带着一种奇特的召唤韵律;最后,他心念沟通【万灵御法绳】,绳子上无数精灵虚影雀跃闪烁。
“去找啦!”永稀欢呼一声,并未像大能者那般神念横扫洪荒,而是遵循着他那独特的“万法共鸣”之道,一步踏出了时空秘境。
他的身影出现在洪荒大地之上,依旧保持着隐匿,寻常生灵难以察觉。他没有固定的方向,只是随心所欲地行走着,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漫无目的地在广袤的天地间游荡。
他走过郁郁葱葱的山林,惊起几只灵雀,他好奇地看了看,觉得它们飞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似乎并不符合他心中“徒弟”的样子。
他路过奔腾不息的江河,有鲤鱼试图跃出水面,他觉得有趣,用御法绳点化出一缕水精灵与之嬉戏,但玩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
他甚至在某个妖族部落外围,看到一个天资聪颖、正在刻苦修炼的小妖,那小妖气息纯净,努力非凡,引得永稀驻足观看良久。但最终,永稀还是摇了摇头,他觉得那小妖虽然不错,但眼神里对“力量”的渴望太过强烈,少了那份纯粹“嬉游”于万法之间的乐趣。
永稀寻找徒弟的方式,并非考察,更近乎一种“感应”。他敞开心扉,以自身那包容而欢愉的万法道韵,去轻轻触碰沿途所遇的一切生灵,感受它们灵魂深处最本质的波动。
他去了人族聚落,感受过稚子的纯真,却觉得他们灵性虽足,却尚未开蒙,难以理解道的玄妙。
他靠近过某些灵根仙草,它们生机勃勃,蕴含道韵,却灵智初开,懵懂无知。
他也遇到过几个气息晦涩、似乎在躲避什么的残魂怨灵,永稀好奇地靠近,那怨灵却被【四象道铃】无意识散发的安定道韵净化,化作点点灵光消散,让永稀愣了好一会儿,小脸上有些怅然若失。
数日过去,永稀几乎踏遍了小半个洪荒东部,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生灵,却始终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心生“就是他了”这种感觉的存在。他并不气馁,依旧兴致勃勃,仿佛这寻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新奇有趣的旅行。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山谷。此地灵气稀薄,土地贫瘠,草木稀疏,与之前所见的灵山秀水截然不同。山谷中央,只有一株看起来半枯半荣、形态扭曲古怪的老藤,藤身布满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枯萎。老藤周围,连鸟兽虫蚁都罕见,只有几块顽石散落,透着一种死寂与苍凉。
然而,就在永稀踏入山谷的刹那,他手腕上的【四象道铃】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而持续的鸣响,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欢欣的共鸣!他身上的【万法源衣】也微微亮起,上面的万法符文流转速度加快,似乎在与某种东西呼应。就连【万灵御法绳】上的精灵虚影,也齐齐安静下来,面向那株老藤,流露出一种亲近之意。
永稀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奇。他快步走到那株老藤前,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它。
这老藤看似毫无生机,但在永稀那独特的万法视角中,他却“看”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存在”意志!这意志并非追求强大,并非渴望长生,而是一种最纯粹的、对“生”的眷恋,对脚下这片贫瘠土地的守护,以及对周天星辰、风雨雷电最本能的亲近与感悟!无数年来,它在这绝境中,以自身扭曲的形态,默默吸纳着微薄的日月精华、风雨道韵,将其沉淀在干枯的躯壳深处,不曾放弃,亦不曾怨怼。
它的“道”,是绝境中的坚守,是枯寂下的生机内蕴,是与这片天地最朴素、最直接的共鸣。
永稀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抚摸老藤粗糙开裂的表皮。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老藤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看似枯死的藤身,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股深沉而纯净的生机道韵,混合着它对天地万法最原始的感悟,如同沉眠的火山般喷薄而出!这股道韵并不强大,却异常纯粹、坚韧,与永稀周身那欢快包容的万法道韵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老藤那扭曲的形态,在永稀的道韵滋养下,竟开始缓缓舒展,干枯的藤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一点嫩绿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新芽!新芽之上,隐隐有微缩的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的虚影流转!
与此同时,永稀也清晰地感受到,这老藤那懵懂的意识中,传来一股孺慕、亲近、以及仿佛找到归宿般的喜悦情绪。
“呀!”永稀惊喜地叫出声来,小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找到啦!永稀找到徒弟啦!”
他不在乎这老藤跟脚是否高贵,不在乎它现在是否强大,他在乎的是那份与万法共鸣的本质,是那份绝境中不改的赤子之心(草木之灵的心),是那份能与他的道产生奇妙共鸣的“缘”!
他开心地绕着开始焕发生机的老藤转圈,【四象道铃】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欢快的节奏,【万法源衣】洒下点点道韵光辉滋养新芽,【万灵御法绳】上的精灵虚影也飞了出来,好奇地围绕着这新生的绿芽飞舞。
时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山谷之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永稀这徒弟,寻得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大道至理。这株老藤,于绝境中悟得与天地共生之道,其性坚韧,其心纯粹,正是承载永稀那“万法天心”,于平凡中见真淳道路的最佳载体。
“便叫‘守拙’吧。”时辰的声音轻轻传入永稀耳中。
“守拙?好呀!以后你就是守拙啦!”永稀开心地对老藤,不,对守拙说道。
守拙的新芽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
永稀的第一位徒弟,便在这荒芜山谷中,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洪荒大能意料的方式,定了下来。没有宏大仪式,没有惊天动地,只有童心与道心的奇妙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