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磐石庇护所依旧笼罩在资源短缺和伤痛未愈的阴影下,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已经淡去了不少。在秦武的强力组织和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堡垒内部的秩序基本恢复,破损的围墙进行了紧急加固,虽然远不及从前,但至少不再是四处漏风。人们脸上依旧带着疲惫,眼神中却多了一股咬牙坚持的韧劲。
单琳在沈小芸的精心照料和自身强大恢复力的作用下,终于摆脱了虚弱状态,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自由活动。而单鹏在这三天里,也有意识地多次在单琳身边进行冥想和轻微的能力感知,确认了沈小芸的猜想——妹妹的银辉,确实对他能力的反噬有着极其显着的缓解和滋养效果。
这让一个念头在单鹏心中越发清晰和迫切:必须系统性地研究和开发这种能力共鸣!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地放晴,虽然寒风依旧凛冽,但阳光洒落在残破的堡垒内,带来了一丝虚假的暖意。单鹏、单琳和作为记录员兼技术指导的沈小芸,来到了堡垒内部一处相对僻静、背风的角落。这里曾经是一个小训练场,如今只剩下几处断墙和一片夯实的土地,正好适合他们进行初步尝试。
雷猛在不远处拄着根铁棍担任警戒,他虽然肋下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但坚持要负责安全工作,用他的话说:“老子现在打不了硬仗,放个哨还是没问题的!”
“哥,沈姐姐,我们……从哪里开始?”单琳看着哥哥和沈小芸,有些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她对自己的能力依旧感到陌生和些许不安,尤其是想到之前透支时的痛苦。
单鹏看着妹妹,目光温和而坚定:“别怕,琳琳。我们只是试着更了解它,控制它,就像……就像学走路一样,慢慢来。”他顿了顿,看向沈小芸,“沈医生,你觉得呢?”
沈小芸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这是她现在最宝贵的记录工具。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绳子绑住腿的旧眼镜(同样是抢救回来的物资),认真地说:“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琳琳,你先尝试在不引起明显不适的情况下,释放你的银辉,并试着控制它的范围和强度。比如,先只覆盖你周围一米左右,然后尝试扩大到三米,五米……感受一下不同范围下,你的精神力和体力消耗。”
单琳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努力摒弃杂念,将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感受到的、温暖的银色湖泊。
片刻后,一层柔和、纯净的银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稳定地维持在大约一米半的半径范围内。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很好,琳琳,维持住这个范围和强度。”沈小芸一边观察单琳的脸色,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单琳小声回答,额头微微见汗,但呼吸还算平稳,“感觉像端着一碗很满的水,要小心不让它洒出来。”
“很形象的比喻。”沈小芸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单鹏,“单鹏,你现在进入琳琳的银辉范围,尝试开启你的‘本能之眼’,但不要做任何干涉,只是观察,感受在银辉辅助下,你的感知清晰度、消耗以及反噬情况。”
单鹏依言,一步踏入那温暖的银辉领域。
瞬间,那股熟悉的、如同清泉洗涤灵魂的舒适感再次包裹了他。他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引动了“本能之眼”。
没有头痛!
只有一种顺畅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流动感!
在他的“视野”中,世界再次被本能的色彩所填充。他首先“看”向不远处的雷猛。代表雷猛“守护本能”的金色母狮虚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凝实,他甚至能隐约看到那母狮虚影身上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能量流转,以及它与雷猛身上几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之间,一丝丝微弱却坚韧的金色能量连接,似乎在持续滋养着伤处。
他又将感知投向更远处,几个正在修补围墙的普通士兵。他们身上的“疲惫”(灰暗色)、“专注”(亮白色)和偶尔闪过的“焦虑”(土黄色)本能虚影,也如同高清画面般呈现在他脑海中,细节丰富,层次分明。
“清晰度至少提升了三成!精神消耗……大概只有平时正常观察状态下的一半!而且,完全没有反噬的刺痛感!”单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向沈小芸汇报。
沈小芸眼睛一亮,笔下如飞:“果然!银辉领域能极大优化你的能力使用效率!记录:范围一米五银辉领域内,‘本能之眼’基础观察模式,清晰度提升30%-40%,消耗降低50%,反噬归零。”
接下来,他们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测试。
单琳尝试收缩银辉,将其聚焦成一道狭窄的光束,照射在十几米外一块作为标靶的石头上。这对她的控制力要求更高,光洁的额头很快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她成功了。那石块在银辉的持续照射下,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翠绿色的苔藓!
“生命催化效果确认!”沈小芸记录,“定向聚焦消耗增大,效果显着。”
另一边,单鹏则在银辉辅助下,开始了他的“干涉”尝试。目标是沈小芸提前准备好的一只被关在小铁丝笼里、用于实验的温顺变异兔——这种兔子变异后体型稍大,毛色灰白,主要以废墟间的顽强苔藓为食,攻击性极低。
单鹏锁定那只兔子,它身上代表“进食本能”的淡黄色、如同绒球般的虚影清晰可见。
他集中精神,尝试用之前那种“引导”的方式,去轻微地“拨动”那个淡黄色的绒球虚影。
第一次,失败了。他的精神力触角如同撞在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上,兔子只是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第二次,他更加小心,感受着银辉对自身精神力的滋养和稳定作用,将意念化作更纤细、更柔和的丝线,缓缓缠绕上那个淡黄色的绒球。
动了!
那淡黄色的绒球虚影轻微地、顺从地朝着单鹏意念引导的方向——笼子角落里放置的一小撮新鲜苔藓——滚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笼子里的变异兔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猛地蹦跳起来,扑向那撮苔藓,开始飞快地啃食起来,甚至发出了满足的“咕咕”声。
“成功了!”单鹏心中一喜,但随即感觉到一阵明显的眩晕,精神力消耗陡然增大。虽然远不如之前剥离本能时那么恐怖,但也提醒他,这种主动干涉的消耗依然不容小觑。
“记录:银辉领域内,成功对目标(温顺变异兔)进行‘进食本能’微弱引导,效果持续约五秒。施术者出现中度精神疲劳,需约一分钟恢复。”沈小芸冷静地记录着数据,“引导比观察消耗大得多,但相比无银辉辅助下的强行干涉,消耗和反噬已大幅降低。”
整个下午,他们就在这片僻静的角落,进行着枯燥却充满新发现的尝试。
单琳练习着银辉的收放、聚焦、扩散,甚至尝试着将一丝银辉能量注入一颗干瘪的种子(虽然没能立刻催生,但种子似乎焕发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单鹏则在银辉的庇护下,反复练习着对兔子本能的微弱引导和干扰(比如短暂让它对苔藓失去兴趣),逐渐熟悉着这种新的力量运用方式,寻找着消耗与效果之间的平衡点。
沈小芸则像个严谨的科学家,记录着每一项数据,观察着两人的状态,不时提出调整建议。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单琳终于支撑不住,银辉散去,身体晃了晃,被单鹏及时扶住。她的精神力几乎耗尽,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疲惫和兴奋的光彩。
单鹏也感到精神海有些空荡,但那种过度使用后的剧烈刺痛并未出现,只是正常的消耗性疲劳。
“第一次系统共研,成果显着!”沈小芸合上笔记本,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我们证实了能力共鸣的存在和巨大价值,初步摸清了银辉领域对‘本能之眼’的强化和庇护效果,并且成功实现了对非敌对目标的微弱本能引导。虽然前路还很长,但我们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单鹏看着依靠在自己肩上、累得几乎要睡着的妹妹,又看了看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光芒的沈小芸,心中充满了感慨。
在这残酷的末世,力量是生存的保障。而他们,似乎找到了一条独特的、可以相互依存、共同变强的道路。
这第一次共研的成果,如同在黑暗中凿开的第一缕光,不仅照亮了能力发展的方向,更给这个刚刚经历重创的“磐石庇护所”,带来了难以估量的信心和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他们能力的成长和配合的默契,未来,或许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而此刻,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扶好疲惫的妹妹,和这些信任他、依赖他的人们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