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无形的伤痕
暮色渐深,士兵们举着火把,开始清理战场。压抑的呜咽声、抬运尸体时沉重的脚步声、兵甲碰撞的细碎声响,取代了白日的喊杀,在落鹰涧底织成一片更为沉痛悲凉的夜曲。
林晚秋强忍着不适,与军医一同检查着几名伤势奇特的士兵。他们的伤口并不深,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愈合极其缓慢,显然并非普通刀剑所伤,更像是接触了某种未知的毒素或能量残留。这定然是“墨先生”那些诡异机关或武器留下的痕迹。
她正凝神思索,试图分析这毒素的成分,忽然,一阵毫无预兆的强烈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景物瞬间扭曲、旋转,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踉跄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岩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晚秋?!”一直留意着她的萧景渊立刻上前,稳稳扶住她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可是累了?我送你回营帐休息。”
林晚秋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就在这眩晕的顶点,她脑海中那原本沉寂的系统界面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濒死前的挣扎!
【警告!警告!历史稳定性遭受冲击!】
【节点:落鹰涧战役。】
【干预等级:中度。】
【稳定性评估:-7%(持续跌落中!)】
【检测到非自然能量残留,正在侵蚀历史脉络……】
【核心锚点“北疆军事平衡”出现细微偏移……】
一连串急促而冰冷的提示信息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意识。那红色的百分比数字,仿佛带着鲜血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7%!比之前任何一次波动都要剧烈!
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海和震荡的精神。眩晕感稍稍退去,但系统界面上那刺目的红色和下跌的数值,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我没事……”她终于能发出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反手紧紧抓住萧景渊的手臂,借以支撑有些发软的身体,“只是……只是有些不适。”
她抬起头,望向萧景渊,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悸与沉重:“景渊,我们虽然守住了这里,杀退了敌人,但是……他留下的‘东西’,比我们看到的,更深。”
她无法向他解释系统和稳定性的概念,只能尽力描述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一棵树,我们砍断了袭向它的明刀明枪,但有一种无形的毒素,已经顺着根系,渗了进去。表面看,树还立着,可内里……已经开始腐朽了。”
萧景渊看着她苍白脸上那非同一般的凝重,心也随之沉了下去。他虽无法完全理解她所说的“无形伤痕”具体为何,但他相信她的判断。那个“墨先生”的手段,早已超出了常理。
“是那些奇怪的伤口?还是……别的什么?”他沉声问,目光扫过那些伤口青紫的士兵。
“不止。”林晚秋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是一种……更根本的东西。这场战役本身,因为他的插手,已经变得……‘不同’了。这种‘不同’,正在产生我们看不见的坏影响。”
她想起“墨先生”离去时的话——历史的裂痕,已然扩大。
原来,他指的不仅仅是未来可能被改变,更是当下,这场他干预过的战役,本身就成了一道正在渗血的“内伤”,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历史的躯干。
胜利的喜悦被这残酷的认知彻底冲散。他们赢得了一场战斗,却可能输掉了一些更宝贵、更基础的东西。
萧景渊沉默地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胸膛隔绝了部分战场上飘来的血腥与寒意。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
“无论如何,”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还站着。只要还站着,就能想办法,治好这‘内伤’。”
林晚秋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力量,缓缓闭上了眼睛。
系统界面的红光依旧在脑海中闪烁,警告着那无形的伤痕正在扩散。
是的,他们还站着。但修复这“内伤”的道路,恐怕比赢得一场惨烈的战役,更加艰难,也更加……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