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外界波澜
泰山之巅，封禅台废墟。
连日的大雪也未能完全掩盖那场惊变留下的惨烈痕迹。焦黑的土地、崩裂的巨石、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焦灼气息，无不诉说着之前的灾难。原本宏伟的祭天之所，如今更像是一处巨大的伤疤，烙在山体之上。
沈砚立于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帐前，玄色大氅上落满了雪花，他却浑然不觉。昔日温雅从容的眉眼间，此刻布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重。他面前，是依旧需要不断输入龙气与能量才能勉强维持不继续恶化的矩阵崩溃屏障，光晕紊乱，如同一个垂死巨人挣扎的脉搏。
“陛下，能量逸散点三处已暂时封堵，但核心区极不稳定，需持续投入力量。”
“伤亡清点初步完成，匠作监院士苏清晏……确认叛逃，其门下三名弟子行为可疑，已被控制。”
“派往西侧深渊搜索的小队回报……未发现林博士踪迹，只寻回几片镇北将军的残甲……”
一条条汇报传来，字字如锤，敲在沈砚心头。尤其是最后一条，让他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林晚秋生死不明，萧景渊重伤濒死，皆因他当日那“顾全大局”的抉择。苏清晏的背叛，更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这位自认掌控一切的帝王脸上。
“增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达了关于搜寻林晚秋的命令。这已是他力排众议，在维持屏障的巨大压力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必须这么做，否则，心中的愧疚与悔恨会将他吞噬。
至于萧景渊……他的目光投向废墟边缘那片奇异的、由钥匙碎片构成的混沌光晕。光晕之内，萧景渊安静地躺着，由他最信任的御医和暗卫秘密守护。稳定场隔绝了大部分探查，也成为了萧景渊最后的生命屏障。沈砚动用皇室秘库最好的丹药，不惜代价地吊着他的性命。这不仅是因为萧景渊是国之柱石，更因为……那是林晚秋拼死也要守护的人。保住萧景渊，仿佛成了他弥补心中裂痕的唯一方式。
“关于苏清晏及其党羽，”沈砚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冷硬，如同覆盖在泰山之上的冰雪，“彻查！凡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谋逆论处，绝不姑息！”
雷霆手段，迅疾展开。曾经与苏清晏过往甚密的几名官员被秘密带走，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人人自危。沈砚需要借此整顿内部，更需要通过这场清洗，来宣泄那无处安放的愤怒与挫败感。
然而，当夜深人静，独自面对帐内孤灯时，那份帝王的威仪与冷硬便会褪去。他常常对着那幅巨大的山河社稷图出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林晚秋那冰冷彻骨的“好决断”三个字，以及萧景渊坠落深渊的画面。
“帝王之道，权衡利弊，社稷为重……”他喃喃自语，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可若权衡到最后，身边再无一人可信，守护的江山一片死寂，这帝王……做着又有何意？”
他一直信奉的、赖以治国的准则，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绝对的理性与权衡，在极致的情感与背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开始反思，守护江山，是否真的意味着必须牺牲掉所有的“人”之情？
外界，风雪依旧，波澜未平。
搜索队在险峻的山崖与能量乱流中艰难前行。
清算行动在暗处悄然进行。
萧景渊在稳定的守护下，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拉锯。
而沈砚，这位年轻的帝王，在经历了信任崩塌与挚友濒死、盟友失踪的巨大冲击后，独自咀嚼着“孤家寡人”的滋味，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关于权力、责任与情感的内心风暴。
他知道，林晚秋或许还活着，就在那座恐怖的“昆仑”巨兽体内。而他，必须在她可能需要的任何时候，准备好付出比上一次更多的代价，去弥补那注定无法挽回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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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