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轻轻抚摸萧灵薇的头顶,一时被她的体温热得烘手。
她暗暗皱眉,接着收起心神,开始不断安抚,与此同时精神力快速自头顶探入。
一进入,叶昭心里瞬间一沉。
此时,萧灵薇小小的身体内堪称能量暴动的战场,几团混杂的能量聚集在她的心、肝之处,更有一缕狂暴的黑色能量在她的身体内四处游走!
叶昭将精神力触角分路探过去,稍加试探,很快便发现这能量强度远远超过上一次,不过好在,她还是能压制。
她心里微微一松,先是试探着把心、肝之处那些固定的混杂能量慢慢消解,在过程中无意间吞噬了一些,随后就敏锐地发现她的精神力也同时涨了一丝。
她暂且按下疑惑,又去尝试消解那道乱窜的黑色能量,然而这回并不那么顺利。
这能量不仅四处游走,还四处破坏,每每经过血脉便会留下一团新的混乱能量,这些能量又会再次随血液汇集到心肝之处。
最关键的是,叶昭竟跟不上它!
她心里不由有些生气,若是恢复全盛,还由得这个东西肆虐挑衅?!
但是她现在只能无奈认清现实。
她又尝试了几次后,最后只能固定在几处节点据守,等那团能量自己过来,再削弱它。
她继续着暗中的动作,片刻之后,忽然,叶昭感觉到怀中萧灵薇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下来。
她急忙低头,发现萧灵薇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几人注意到,顿时神情振奋,紧挨在旁边的萧砚铮也大声喊道:
“妹妹醒了!妹妹醒了!”
萧灵薇眼睛有些发红,她缓慢又滞涩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叶昭惊喜地看着她,口中轻轻叫道:“灵薇,灵薇!”
萧灵薇缓缓看过来,叶昭摸摸她的小脸,内里的动作也没停,仍是梳理着能量。
萧灵薇看到叶知槿,反应过来是好几天都没再抱自己的那个人,现在又抱她了。
萧灵薇忽然开心地对她笑了一下。
叶昭怔住,她沉默了几秒,回过神,看向已经凑近的刘含灵:
“先生,如今可尝试喂药?”
刘含灵早在一旁观察等候,此时他轻轻拉过萧灵薇的手指,大拇指轻轻滑动两下,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和舌头,三番两次,随后垂下视线沉默了几秒,才轻轻点头:
“可以一试。”
话一落,营帐内顿时活泛起来,萧纯急忙跑去热药。
如今在荒郊野岭,军中药材都是有数的,之前试过几次萧灵薇一直喝不下,便没再随时熬着药。
昨天熬的一付虽然剩下了些,今日却不能再喝,只能重新熬新的。
萧纯跑了出去,萧屿帆也一抹脸跟了过去,萧勇踌躇了几番也说出去打下手。
刘含灵没管别人,示意叶昭把孩子放在床上,接着开始轻轻给萧灵薇推拿。
叶昭手离开萧灵薇的身体,精神力便无法再送进她的体内,但是萧灵薇体内的黑色能量已经削弱不少,所以她便站到一旁,让刘含灵出手施治。
刘含灵的手法很是流畅熟练,萧灵薇似乎也缓解不少,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回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
但萧砚铮不知道,他见此顿时又有些害怕,无措地看看刘含灵,又看看叶昭。
可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他只能静静按下。
很快,药被端了过来。
萧纯脚下踩着小碎步,嘴里快速叨咕着:
“还好小孩儿的药量小熬得也快,快!趁这机会快给小薇喂下去。”
帐中众人都有些欣喜期待,等萧纯走到床边,又不约而同地都急忙看向叶知槿。
叶昭一顿,看了眼刘含灵,刘含灵此时已经给萧灵薇系上衣服,站起身,也笑眯眯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此时不是胡思乱想之际,叶昭垂下眼,俯下身不动声色地抱起萧灵薇,轻轻用精神力将她叫醒,便开始喂药。
众人全身心地注视着,眼看着萧灵薇终于咽下了一口,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将军!”
萧起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看过去,便看见他正神情担忧地扶着萧屹川。
萧屹川似乎有些站立不稳,靠在萧起身上缓了几个呼吸后,直起身,抬起还有些颤抖的手挥了挥,示意众人无事。
叶昭吹着勺子里的药,转头看了他一眼。
萧屹川沉默着,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怀中的萧灵薇,眼中还是有些担忧后怕之色,不过较之刚才,倒是少了许多阴霾。
营帐内一时又有些沉默,但有些东西仿佛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叶昭回过头,在这沉默中,静静喂完了药。
夜里,萧灵薇的帐子还是很热闹。
毕竟刘含灵说就看今夜,虽然人能喝药了,但大家还是有些不放心。
萧屹川来回过来看了几次,见人还好好睡着,就又带人出去砍木头了。
范修明远远看了一会儿他闷头砍树的样子,叹了口气,走近去关切道:
“将军,您去歇一会儿吧。”
萧屹川动作不停,似乎没听见一般,挥舞双臂两斧头就砍断一棵树,接着又转身去砍下一棵。
范修明垂下眼,面色无奈。
片刻后,他忽然道:“将军不必愧疚,正是因为将军还在,我们才能一同在这里,有继续前行的机会。”
萧屹川动作一顿,他握紧斧把,斧身深深陷进粗壮的树干里,好像突然拔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范修明低着头,忽然听见萧屹川开口,这声音竟罕见的带了些哽咽:
“晦之,原来我是家中长子,但当时,我只需孝敬父母,庇护子弟,带领兵将们建功立业就好。”
他低垂着头,握住斧头的手因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但如今,我的责任更少了,我却并不能欢喜。”
范修明看着他效忠的主上,他与他二人相识至今,今年正是第十年。
他见过萧屹川意气风发,也见过他因藏拙被人鄙夷耻笑。他们一起吃过一次败仗,但之后再无败绩。他活在老将军的光环之下,也从无怨愤,韬光养晦,一心为国为家。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主上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