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州,一处幽静的山谷外。
一个身背弓箭、手持短枪的男人,身手敏捷地在山林间跳跃。
他脸上涂着奇异花纹,动作流畅从容,脚尖落地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雷彻快速掠过几处怪石,很快就拐进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他轻轻扒开凌乱的藤蔓,迅速进去后又熟练地将之复原。
在快速走过一处狭长的窄道,又拐了几个方向后,才回到了熟悉山谷。
谷口守卫的人听见动静,立马转头看过去,见到是他,顿时松了口气。
“彻,你回来了,族老在等你呢。”
雷彻点头,将手里的那串兔子递给他,快步走进村子,同时视线不经意地扫了几圈,见没有什么异样,便朝一间屋子走去。
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那,吃着烤野菜。
雷彻见状,急忙过去将野菜抢过来。
“族老,我打了猎物,您先别吃这个了!”
盘风笑呵呵地又从他手中将野菜拿回来。
“我都老掉牙了,吃这个正好,这段时间猎物不好打,你给小山他们吃了吧。”
小山是雷彻母亲收养的孩子,也是他的弟弟,是部落里最小的几个孩子之一。
雷彻摇头拒绝。
“他们有吃的,您不要担心,不够我可以再去猎。”
盘风摇头拒绝。
“我知道你厉害,但现在你还是小心一些,屠烈的人还在找我们。”
他表情慈祥,语气却严肃认真:
“彻,你是我们部落的希望,我已经够老了,等我死了之后部落就要靠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雷彻抿了抿嘴,垂眸不语。
盘风看着他,忽然开口道:
“彻,那位安抚使大人,可有派人来找我们?”
雷彻顿了顿,摇头。
“没有,听说他们只去了一些小部落。”
盘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来了,你将人带过来。”
雷彻皱眉。
“族老,汉人不可信,我们应该远离他们!”
盘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彻,不要沉溺于过去,人的好坏,要靠自己的心去分辨。”
他伸手拍拍雷彻的肩膀。
“就算是为了部落,咱们也应该试一试。
我相信,你会为我们带来明智的选择。”
雷彻看着盘风信任的眼神,低下头,握紧手中的拳头。
……
次日,雷彻早早地把抓到的猎物送回去。
盘风见到他,又再次问起官府那边有无来人。
雷彻无奈地摇头后,就找了个借口再次出谷散心。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雷彻压下皱起的眉头。
长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萧屹川的人再不来,他就很有可能会派人去找对方。
一想到这件事,就不免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雷彻蹙眉,想了想,脚下拐了个弯,往最近的一处高山走去。
那处山顶,可以看到大半个永宁。
到达山顶之后,雷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向远方。
宁州和前两年没有太大的不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远远望去,有几座荒山,现在已经变成了绿油油的田地。
雷彻眯眼,想到他们部落每次种粮食时选择的地。
他们的地都是一块块的,而汉人那边的地,不是一大块,就是一长排。
而自打那个萧屹川来了之后,这几座新开荒的山上的地,就是一层层的,像他以前看过的石阶一样。
很奇特。
而且光是看着,他都能猜到,想必粮食成熟的时候,那帮汉人一定都是笑开花的。
只要忙活一个月,就可以等粮食自己熟,然后就一年都不用愁挨饿了。
而他们,还要经常出去采集打猎,才能维持温饱。
雷彻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结果,他有些烦躁地转过头,不再看向那边。
忽然,他视线一顿。
叶昭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脚尖轻点,抬脚轻轻跳到下方一处凸起。
她正在陪着萧砚铮特训。
如今萧砚铮的胆量已经不需要再多加证明,所以他们现在换了一种训练方式,改为徒手攀爬绝壁。
为了让他能逐步适应,叶昭特意带他来到洞州。
洞州的山多,还都长得奇形怪状,只要多找找,就能把萧砚铮在所有过渡阶段时需要的场地都找全。
他们已经完成了一些简单的小山坡,现在,他们攀爬的就是一处比较高陡的峭壁。
这处山上的不规则凸起较多,还有几条藤蔓可以让他做缓冲,正好适合萧砚铮。
此时已过正午,萧砚铮刚才从下面往上爬了一次,现在正从上往下再爬。
叶昭向下看了看,见萧砚铮已经爬完大半段,随手从怀里掏出个果子,吃起饭后甜点。
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萧砚铮忍不住转头。
一转头,就看见他娘正脚尖立在脚下的那一小片地方上,整个人像贴在山壁上一样,悠闲地背靠着山,一手扇着风看向四周,一手吃着多汁的果子。
顿时,萧砚铮心里有些不平衡。
他正好有些累,可又不敢放松,于是手脚狼狈地扒在山体上,舔了舔嘴。
“娘,我也想吃。”
叶昭转头瞥他一眼。
“快到了,乖,下去就给你吃。”
萧砚铮:……
萧砚铮叹口气,随后认命般的深呼吸,重新开始出发。
叶昭勾勾嘴角,甩手扔掉果核,眯眼扫向远处的山林。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呢……
她的感知范围有限,山里地形又复杂,如果真有人看见他们,倒也正常。
但是这视线有点久了。
虽然离得远,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吧。
但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可不太好。
于是叶昭吹了个口哨,朝穿云打了个手势。
穿云立马转头开始往高处飞。
很快,它就飞到远处的一座山头,在上空来回盘旋。
山顶,雷彻仰头看向头上的那只老鹰,又垂眼看看那边的女人和孩子,有些惊奇。
正想着,那女人似乎朝这边看了过来。
雷彻眨眨眼,想了想,没有动。
这么远,对面想必也不会怎样,再说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至于头上那只鸟,更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于是,他就坐着没动,打算跟之前一样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