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棒子已长硬了籽,要不了多少天,等它包衣一干,就该收秋了。
这天晚上喝汤时,枝儿嫂子来到了肖民家里,一连声叫着:“婶儿,婶儿。”
一进院里,她忙打招呼:“婶儿,梅呀,肖民,恁都喝着呢。”
梅姐也说:“枝儿嫂子,你闲了。”
肖民妈连忙迎着,说:“咦,你咋舍得走到这了?”
枝儿嫂子笑道:“我来求你个事儿,让肖民去给我帮几天忙,我那东边还空着呢,想盖起来,趁现在还没收秋,先把墙打起来,等种上麦再盖房顶。”
肖民妈便一迭声说:“中中中,老中,大小伙子,出点力怕啥,等种上麦,还让他去,谁还能不用着谁?”
“看俺婶儿,我就知道一说保准答应。”枝儿嫂子笑咯咯的,说:“那不耽误恁吃饭了,我还得去代销点买点东西嘞……肖民,你明早过去,我做着饭呢。”说着就走了。
肖民忙答应:“好。”
肖民和梅姐坐在院里吃饭。梅姐见枝儿嫂子走了。就问:“打墙让你去?给钱不给?”
肖民笑道:“都是去帮忙,管饭。”
肖民妈也说:“大家都是帮忙,人家盖房了,咱去帮人家,咱啥时盖房了,人家也来帮咱;虽说少挣了几天工分,那不是也在人家吃饭了,啥亏啥便宜的,论不得恁清;她一个妇女在家不容易,张开嘴了,放不下;去了,就当自己的活儿,勤快点。”
肖民答道:“知道。”
吃过饭,肖民和梅姐就坐在院里说话。梅姐问那房子都是咋盖的。肖民也给队里人家帮过几次,知道个大概,就给她说。
梅姐看着嬢嬢刷完碗从灶房里出来,就问:“嬢嬢,人家都说人一老,瞌睡就少了,你瞌睡少不少?”
肖民妈说:“少呀,天不亮就醒,一醒就睡不着了。”
梅姐说:“我听着你早早就睡了,能睡着?”
“我都是闭着眼念经,念着念着就睡着了。”肖民妈说着往自己屋里走。
她住在西边靠前的屋里,梅姐住在隔壁。灶房就挨着梅姐的屋。东边的屋里,放着粮食和农具。
“那怪好……比数数好呢。”梅姐见嬢嬢掀开帘子进了屋,小声对肖民说:“嬢嬢在屋里都不开灯,是不是怕咱看见她跪着敬神不好?”
“我哪知道。”肖民也悄悄说。
梅姐想了想说:“我看缸里的水不多了,再洗洗,只怕都没了。”
肖民忙说:“那我去担两担。”起身寻着钩担,担上桶出去了。
梅姐就去舀了一盆水端屋里。也是黑着灯在屋里洗。
这时候的夜里,已有了凉爽之气。肖民担了两担水,都不出汗了。干脆又去担了两趟,把缸担满水。这才拴了大门,在前边的缸里洗澡。
那水凉酥酥的,把身子都浸得凉冰冰。正在那泡的滋润,见梅姐轻悄悄走出二门来,看见了他,就过来给他搓洗脊梁。
她的手绵软温润,柔美极了。两人也不说话,任凭静静的夜在周边更趋宁静。
两人已十分默契,她用指头轻轻一点他,他就知道连忙站起来,让她搓洗其他地方。她像要吃他似的,把他洗个干净,这才让他出来。
她在前边,他就那样抱着衣服跟在后边。两人悄没声进到大屋里,不及关门,就紧紧搂抱一处,恨不得都把自己融进对方身体里。
黑暗的大屋里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他俩急促的喘气声和吸吮声。
梅姐很陶醉这种爱溺。她觉得这才是真的感情:热情似火的亲吻燃烧了每处肌肤,柔情似水的抚摸又浸润了灵魂深处……
这和那种只对她身体的某一处任性狂浪、或是只用身体的某一处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狂浪的招数,有着不同的感受。
一个是让心灵发抖,一个是让身体发野。
尽管结局都一样:都能让人豁上。
那一刻,再不管世上还有其他的事儿,让它们统统消失吧。
梅姐心情平稳下来也会想象:要是嬢嬢早上看见她从前面过来,会是什么表情。
大张着嘴?大瞪着眼?
是说她呢,还是默不作声,当作没看见。
到底她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等到夜深人静,她就赶紧起身回后面去了。
当然,梅姐并不会因此就耽误星期五去圪囊。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事儿她必须要做到底。
回户弄还是她不变的目标。只有回到那里,她才能安心。要不然,她会一直觉得自己是断了线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