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错,那个灯笼这么漂亮,楚姑娘那么喜欢,却烧毁了,表哥训斥自己是正常的。
可心里这么想,这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不停歇,桑晚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无声的流泪。
少女的情绪似乎到了一个崩溃的点,楚逢星以为她会发泄出来,可除了静静流泪,眼角通红,桑晚的情绪竟然这么平静。
“就这么伤心?”楚逢星懒懒的瞥她一眼,泪痕交错,粉腮扑面,可怜极了,他天生缺乏同情心和感染力,相反对于这种遇到事情只会哭的做法,更是唾弃,不屑一顾。
只是见桑晚哭那么伤心,楚逢星竟然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目光还有些炽热。
哭的这么可怜,又漂亮,眼睛像是洗涤过一样清澈,这女人倒是有一副好容貌。
真是变态,桑晚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低头寻找自己的帕子。
一只修长的手横在她眼前,是一个绣着金丝的帕子,和主人一样高调。
“走开!”桑晚用力拂开他的手,讨厌一个人,连帕子都觉得碍眼,“表哥讨厌我了,你们都开心了!”
啪!手背一阵通红,真是打的不留情面,楚逢星眼尾狭长,微眯看人的时候,平白叫人害怕。
都?这是连他一块恨上了?楚逢星就连桑晚打开他手,心里不舒服的情绪还没品味,就被这话气笑了,“是你自己惹了人不开心,冲我撒什么气,觉得我好欺负?”
觉得他们都是一伙的?谁稀罕欺负她!
不知道为何,平时他杀人放火的坏事没少做,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的次数也不少,这次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桑晚往后退几步,似乎觉得他的神情有些骇人,像被吓到了,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回过神来,只是向灯火通明处走去,而不再理会,哪怕身后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
这边分开,在灯火通明的大树下,玉环见到了神情恹恹的桑晚。
只见她眼尾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脸颊脖子也透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玉环。”桑晚这句话用了全身力气,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下沉,她软倒在一边。
“小姐?!”玉环连忙拖住桑晚下坠的身子,所触碰之处,皆是灼热。
糟了,风寒又加重了。玉环连忙雇了马车回府中。
桑晚的斗篷也在方才遗落不知何处,这一路跑过来,发热出汗,大哭又伤身,病情不重才怪。
这下桑晚又躺了两天,这两天燕逐月似乎真的生气了,也没来看她。
玉环真是怕了她了,这两天也是不敢有任何放松,大夫来看过说是体寒要仔细调养,不然之后吹风就生病,她可是不敢再放小姐出去。
小姐身子需要静养,得了大夫口令,玉环连开窗都只敢中午,阳光最鼎盛的时候,其他时间怕凉气灌进来。
在床上躺了两天,其实丫鬟小厮还是有不少传言进了她的耳朵,比如大少爷带着府上贵客去哪了,昨天去吃饭,今天去游湖的。
玉环想让她静养,桑晚就装作不知道。
表哥这么久了不来看她,其实自己挺惹人讨厌的吧,桑晚将被子蒙过头顶,遮住酸涩的眼,泪水又猝不及防。
桑晚哭的累了,朦朦胧胧间。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响起,温柔的大手轻轻扯着被子,面前人的样子映入眼帘。
带着委屈与泪水的眼睛,泪早已经将鬓边的发打成一缕,红唇有些苍白,桑晚别过眼不看他。
“还在生气?”燕逐月拿她没法子,那日确实,说话过于严重了,导致桑晚一直闭门不出。
见桑晚还是不理他,悠悠开口,“不说话我可走了。”
床上的人儿身影一颤,见他真要走,娇软无力的手指拉着他的袖子一角,“表哥,别走。”
“别不理我,我害怕。”桑晚哭的泪眼婆娑,好不可怜,燕逐月看了眼袖子上用力拉着苍白手指,还是缓缓坐在她的身侧。
桑晚想用力支起身子,一只大手,轻轻托起了她纤弱的背,她顺势而为,身子倒在了他身上。
馨香绵软的身子贴过来,燕逐月身体一僵,却缓缓拍打着她的背部,只因为桑晚又哭了,眼泪打湿了他的衣领,幽香绵密的感觉,令他无所适从。
“晚晚。”像是一声叹息,又或是,对怀里人的妥协,桑晚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搂着他,怕他再走似的。
大哭很费力气,桑晚透了心力,意识模糊,堪堪睡去,旁边人的身子更加亲密的贴过来,绵软甜香,极其依赖的样子令燕逐月心中一热。
怀里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微皱着,一滴泪就这么猝不及防流了下来。
“怎么又在哭,真是娇气。”燕逐月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的眼角,仔仔细细。
“表哥,我错了…”桑晚梦中懵懵懂懂,嗓子甜软,带着一丝无措,一只手点了她的睡穴,她需要更好的休息。
现在想来自己似乎从未对桑晚说过这么重的话,她这反应也正常,娇宠长大的女孩性子脆弱。
桑晚又做梦了。
梦中的燕逐月拉着楚若瑶,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她怎么呼唤,始终头也不回。
“表哥!”桑晚从床上坐起,意识清醒,玉环正端着一盆水进来,帮她洗漱。
“小姐又做噩梦了?”玉环将帕子轻轻打湿,递给她。
接过帕子,桑晚却没动作,呆呆地望向一个地方,没有焦距。
“玉环你说,我是不是拖累表哥了。”玉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桑晚能说出这种话,连忙出声安慰,“小姐怎么这样想?在奴婢看来,您是与大少爷最般配的人了。”
桑晚强颜欢笑,却瞥见了床上一角的手帕,将帕子拿起来细瞧,这是表哥的?
难道昨夜表哥真的来看她了?
看来表哥还是在意她的,桑晚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那天是她任性了,也许自己可以找楚小姐道歉,那样表哥也不会为难了。
桑晚用了没几口早点,就出了门,她低头走路,心里又惦记着事儿,没注意到前面的路,等撞上了人,她才反应过来。
楚逢星身材颀长,走路又稳,倒是桑晚直接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模样有些滑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看来你眼神是真的不好。”燕府的路弯弯绕绕,楚逢星在拐角处还真没注意有人撞上来,见是桑晚,自是冷嘲热讽,不跟她客气。
桑晚也不理他,自顾自慢吞吞的爬起来,正要走,被他截住。
“撞了人一句道歉也不说吗?”楚逢星就是故意刁难她的,凭什么对着旁人热情,见了他就冷着脸。
“对不起。”不就是让她道歉吗?她想,不差这一个。
她好像真的谁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