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烧糊涂了。”
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难受,白皙的皮肤通红,往常冷淡深邃的眼神涣散,单手扶着灶台,把她圈进怀里。
滚烫的唇贴在了额头,体温的传递,让桑晚觉得他是烧糊涂了。
水壶嘴里咕嘟的发出沸腾的声音,桑晚提醒他:“那哥哥记得吃药。”
面对她略显急切的跑回房间,时蕴倒显得淡定。
他抬手随意的把火关掉,由于持续的到达燃点,水还在不停冒泡。
咕嘟咕嘟的。
为了保持镇定他接了杯凉水降温,喝下时冰凉刺骨,连耳垂的温度都有所缓解。
他漫不经心的走到客厅,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捏起那盒药,神色晦暗不明。
再进房间,她已然睡着,只露出个脑袋,发丝调皮的垂在脸颊两侧,唇有些干燥。
他想吻她,又在咫尺时停住。
最终,时蕴叹了一口气,明天吧,明天就走。
那盒药,一粒没少。
时蕴身体素质很好,他一夜没睡,东方泛晓时,出了一身的汗,还有点虚弱的犯晕,但热已经退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时蕴洗了澡,出来时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毛巾擦头,水珠顺着发丝儿往下,落入的锁骨里。
头发微干时,他停止了擦拭,桑晚刚刚醒,还在迷迷糊糊揉眼睛,见哥哥早就起来还问了声:“哥哥病好了吗?”
“嗯,多亏安安买的药。”
桑晚有些心虚,药是她买的不假,但魏清昼也垫钱了。
面对桑晚飘忽不定的眼神,他面色如常的弯腰,沐浴露混合凉水的清新气味涌来,似海洋般淡淡的香。
桑晚才注意到时蕴洗澡了。
“我们要离开这了。”
时蕴离她近了些,以便于观察她的表情。
桑晚听了只是愣了愣,并没有显示出排斥,反而轻轻拉起他的手晃了晃:“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希望你别骗我。”
这话听的人耳热,时蕴轻笑一声,嗓音带着不属于平时的沙哑,倒是少了些少年气,多了点性感。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行李箱里都是桑晚的衣服,他自己只带了套换洗的羽绒服。
黑色羽绒服,帽旁的灰色绒毛弄得下巴微痒,时蕴伸手去拨,视线里是她踮着脚替他整理的样子。
一夜未睡也并无困意,他顶着略青的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出门了。”
暗处躲着的人在耳麦里报告,立马有人通知到上面。
同样一夜没睡的魏清昼坐在后座揉着眉,身体的疲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骤然消失。
只是寻常般的拉长尾音:“搞清楚方向了吗?”
“是淮东机场。”
“去淮西。”
魏清昼揉眉的手停下,抚上银盘手表,低调的蓝钻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八,他敛了气息,修长指尖轻轻点了点:“这个时间,淮西的头班车快开了吧。”
见司机还在愣神,他冷了声:“要是错过这班车,我让你去南州。”
南州市最为贫瘠,地处偏远,见老板这么说,司机一点我不敢耽搁,车子一甩,尾气喷出老远。
“您乘坐的GJ1532班次即将起飞,请尽快登机。”
播报第二遍时,魏清昼扯住了还在出神的桑晚,她的手冰凉,冻成了樱桃,透红而粉,骨节带着细腻的胭脂色。
“冷吗?”
时蕴像是不着急赶飞机似的,拉着她的手小心的捏在掌心里揉搓,哈气。
“哥哥,我们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
桑晚回头看时,人群拥挤而忙碌,各形各色,她自己心里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记忆,她把记忆留在了这里。
“对,不回来了。”
时蕴厌恶这里,人和事,极端的排斥反感。
况且最重要的是,替安安摆脱魏清昼。
他甚至一开始后悔带安安出门,那样他们也不会认识了。
不过现在她还是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谁也抢不走。
淮东往江镇需要乘渡轮船,江镇是水乡,也是时蕴母亲出生的地方,他的记忆不多,只是母亲临终前念叨没能再去江镇看一眼。
他个子高高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一点也不浮肿,反而气质清冷显瘦,海风吹散他微乱的碎发,遮住略微细长的眉眼。
海风冷意不减,刮得人睁不开眼。
时蕴望着湖水,总有种很淡很淡的感觉,手中捏着两张车票,轻轻一松,随着风扬起,隐约可见‘淮西’两字。
“我们走吧。”
他刻意租的私人船只,并不会透露什么,就算魏清昼要查,那时他们也已经到了江镇了。
时蕴拉着她的手,体温把她的手弄得温热,冒出些汗,桑晚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手指,却在下一秒被握的更紧。
她的目光总有种稚嫩的单纯,性子也是乖巧安静,玻璃橱窗里摆放正中间的娃娃,路人被她的漂亮吸引,买回去时,又会嫌弃她的安静。
可时蕴享受这份安静,有种握在手里,得到的踏实感。
码头船岸,不知名的鸟雀于秋天迁徙,桑晚来不及看清,就只在远处留下影子。
湖水碧青波波,海风吹的人脸疼,但桑晚还是站在船头,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向来时的方向。
“安安,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我会同意的。”
他的嗓音说话时淡淡的好听,像是在读一本书,颂一首诗经,平仄起伏都低低的。
“真的吗?我们还能再回来?”
一连问出两句,她很惊喜的重复,又转头看向他,那双琉璃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眉骨优越,眼眉清俊,也如同她一样,不管这江上吹拂的冷风,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随意的扶在栏杆上。
半晌,他薄唇轻启,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嗯,,有机会会回来的。”
可他语气轻不可闻,湖面泛起涟漪,好像是散在了冷风里,把话吹的七零八落:“可我不会让你得到这个机会。”
桑晚竖起的耳朵也听不太清他的话,抬起头是只看到他优越的下颚线,见时蕴看景很认真,也没好意思再问一遍。
时蕴神色如常,桑晚觉得他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