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中，加百列从教堂残骸里爬起。
胸前金甲凹陷，边缘溢出金色血液，气息萎靡。
“不可能……”他喃喃，圣光护盾竟被一个算盘轻易击穿。
广场上，低阶天使与魔鬼像被扼住喉咙的鸡，死死盯着那两个东方鬼神。
恐惧，在圣光与硫磺中发酵。
范无咎没看加百列，目光扫过被勾魂索捆住的喽啰，像看垃圾。
“聒噪。”
锁链猛然收紧。
“啊！”
六翼天使的圣光之躯被勒得变形，光粒子崩溃。旁边的魔鬼惨嚎，魔焰如被水浇灭的火星，迅速熄灭。
谢必安看着重新站起的加百列，哭丧棒轻敲掌心。
“怎么？还想试试地府的律法？”
加百列骄傲被点燃，作为天堂山四翼座天使，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异端！你们会付出代价！”
他怒吼，残存圣光汇成燃烧的火焰巨剑，当头劈下。
拼死一击。
谢必安抬起头，脸上浅笑未敛。
伸出哭丧棒，对着百米长的火焰巨剑，凌空一点。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在无形巨鼓上。
圣焰巨剑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金光消散。
加百列如遭重击，喷出金色神血，单膝跪地。
“你看，律法就是律法。”谢必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就在此时，那名高阶魔鬼眼中闪过狡黠。
好机会！
他化作硫磺黑烟，贴地朝阴影处遁去。
刚窜出十米。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魂中响起。
“想跑？”
范无咎没回头，冷哼一声。
“留下买路钱。”
勾魂索“哗啦”破空，如活过来的毒蛇。
黑烟中的魔鬼亡魂大冒，速度催到极致，可锁链更快，后发先至，瞬间缠住烟躯。
“不！”
他被打回原形，锁链像烙铁，一股力量直探本源，要将他灵魂扯出！
“饶命！大人饶命！”他惊恐尖叫。
范无咎面无表情，手腕猛地一拽。
“噗嗤！”
一声牙酸的撕裂声。
在加百列和众天使惊骇注视下，高阶魔鬼剧烈抽搐，一道半透明的扭曲魔魂，被硬生生从他天灵盖里扯出了一半！
“啊——！”
不死生物的惨嚎，让周围亡魂瑟瑟发抖。
范无咎看着锁链上挣扎的半截魔魂，眉头微皱，似乎嫌弃。
手腕再一抖，锁链松开。
“滚吧。”
高阶魔鬼如蒙大赦，拖着残破魔躯和半边灵魂，化作黑光狼狈逃向天边。他完了，从高阶领主跌落成低等魔鬼，永无翻身之日。这比杀了他还残忍。
广场死寂。
加百列呆看着那道消失的黑光，身体颤抖。
他看向范无咎，对方收回锁链，仿佛做了件小事。
又看向谢必安，对方笑容依旧，像在看戏。
疯子！
这两个东方鬼神，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事霸道蛮横，不按任何潜规则出牌。
恐惧，吞噬了加百列最后的战意。
“撤……撤退！”他嘶哑地吼。
低阶天使如闻天籁，仓皇逃离。
范无咎松开勾魂索，放任他们逃窜。任务是立威，清场，不是赶尽杀绝。这些人，会把地府的“规矩”，带回给他们的主子。
转眼，广场只剩黑白无常和数万亡魂。
谢必安脸上冰冷散去，转向亡魂，温和躬身。
“诸位受惊了。”
他声音平和。
“我乃地府勾魂使，白无常谢必安。”
“地府已为尔等扫清障碍，轮回之路就在眼前，速速前往吧。”
他指向身后凝实宏伟的酆都鬼门关。
一个老妇魂魄颤抖着问：“去了……我们真的……能得到公平吗？”
谢必安郑重点头。
“阴天子有令：赏善罚恶，公平公正。”
“有功德者，享来世福报；有罪孽者，亦有地狱磨罚。”
“去吧，地府，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公道”二字，让老妇人流下魂泪。
她深深一拜，毅然转身，第一个化光投入鬼门关。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成千上万的亡魂汇成璀璨星河，涌入那扇代表终结与起始的巨门。
范无咎面无表情地看着。
摊开手，掌心悬浮着一颗弹珠大小的黑珠，封着那高阶魔鬼的半道魔魂。
“这‘路费’，倒能给崔判官的笔，添点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