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的视线越过陆医生。
落在他身后墙边的一个金属柜上。
柜子上分成了许多小格子。
每个格子上都装着一个带电子密码锁的金属箱。
其中一个箱子上，赫然贴着“韩兴”两个字的标签。
“陆医生，咱们都是明白人。”
“就别走那些虚头巴脑的流程了。”
曾昊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
盯着陆医生的眼睛。
“韩兴的妻子，女儿，还有他的父亲。”
“三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嫌疑人。”
“我需要知道他杀人的动机。”
“而这个动机，很可能就藏在他的体检报告里。”
陆医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松口。
“这是你的推测，我不能因为你的推测就违反原则。”
曾昊笑了。
“原则？”
他站起身，踱步到那个金属柜前。
“我猜，韩兴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比如……生育方面？”
陆医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曾昊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韩兴的妻子葛元慧怀孕了，对吧？”
“如果韩兴自己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曾昊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陆医生的心上。
“陆医生，现在已经不是隐私或者原则的问题了。”
“是三条，不，是四条人命！”
“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世的孩子！”
曾昊的语气陡然加重。
“他们很可能已经全部遇害了！”
“而你，因为你那可笑的职业操守。”
“正在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陆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陆医生仓皇地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他转身的瞬间。
一串挂在他腰间的钥匙因为动作过大。
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曾昊看着他慌张离去的背影。
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
他走到金属柜前，找到那把对应的钥匙。
插进了标有“韩兴”名字的那个箱子的锁孔里。
箱子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份装订整齐的体检报告。
曾昊迅速翻开，直接找到生育常规分析那一页。
报告上的数据触目惊心。
精子活力低下，畸形率极高。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总结：患者精子质量极差。
几乎不具备自然受孕能力。
报告的生成日期，是九月十七号。
曾昊的大脑飞速运转。
九月十七号。
韩兴拿到了这份足以摧毁他自尊的报告。
九月十八号。
他的妻子葛元慧去医院检查，确认怀孕。
九月十九号，一家人“被绑架”。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是这份报告，是妻子“出轨”的铁证。
是女儿可能并非亲生的猜疑。
点燃了韩兴心中疯狂的火焰。
曾昊将资料迅速放回箱子，锁好。
他走出办公室。
陆医生正靠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
神色不安地来回踱步。
曾昊走到他面前，将那串钥匙塞回他手里。
“陆医生，你的钥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德馨私人医院的走廊里。
曾昊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算整齐的头发。
报告在他脑海里过了不下十遍。
可就是没有他最想看的东西。
一份能证明韩兴和韩延血缘关系的鉴定。
没有这个，杀父的动机链就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简直是离谱。
韩兴图什么？
图他爹年纪大？图他爹不洗澡？
曾昊掏出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拨通了童家盛的电话。
“喂，昊哥。”
电话那头，童家盛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情况怎么样？走访有什么发现没？”
“别提了，哥。”
童家盛叹了口气。
“我这一下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问了一圈的街坊邻居。”
“在他们嘴里，韩延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
“当代十大杰出青年都得给他让路。”
“说他乐善好施，待人和善。”
“连小区里的流浪猫都认得他，天天给他送小鱼干。”
“我真是……我谢谢他全家了。”
童家盛的吐槽让曾昊的眉头拧得更紧。
“行了，我知道了，全是废话。”
“你那边呢，昊哥？医院有线索？”
“有个毛线。”
曾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找到了田显的名字。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
“喂！昊哥！”
田显的嗓门很大，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兴奋。
“有屁快放。”
曾昊没什么耐心。
“昊哥，你猜我挖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田显嘿嘿直乐。
“我刚从韩延那几个死对头公司出来。”
“哎哟我去，那帮人一听韩延失踪了。”
“开心的就差当场开香槟庆祝了。”
“说重点。”
曾昊揉着太阳穴。
“重点就是！韩延这个人设。”
“塌房塌得比谁都厉害！”
田显的语气夸张得像是说书先生。
“表面上是个大慈善家，爱妻爱家的好男人。”
“背地里玩得那叫一个花！”
“据他死对头爆料。”
“韩延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男女关系乱得很。”
“最劲爆的是，他还跟他儿媳妇。”
“也就是葛元慧，有过一段！”
曾昊猛地站直了身体。
他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啊昊哥！”
田显的嗓门更高了。
“那老哥们说。”
“是韩延先跟葛元慧搞到一起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葛元慧又跟韩兴结了婚！”
“这关系，啧啧，我这吃瓜群众都觉得胃里有点翻腾。”
“那哥们还说，这事儿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
“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敢捅到明面上来。”
“他还给了我一张照片。”
“说是当年无意中拍到的，有点糊。”
“但能看清是韩延和葛元慧在一家酒店门口。”
“举止……嗯，相当亲密。”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曾昊脑中串联成线。
之前所有的不解和困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动机！这就是动机！
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妻子有染？
更何况，葛元慧还怀着孕！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照片！立刻！马上！拍给我！”
曾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另外，通知所有人，收队！”
“全部到韩兴家别墅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