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也跟着叹气。
他手里那面锦旗卷也不是，不卷也不是。
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人心惶惶啊，真的。”
“现在好了，抓到他了。”
“我们镇上的百姓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攻击。
曾昊只能干笑。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他一边说。
一边不动声色地想把自己的手。
从左华的铁钳里抽出来。
这局长看着文质彬彬。
手劲儿怎么跟练过铁砂掌似的。
杨斌在旁边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自家王牌给自己长脸，那感觉，爽！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行了老左，小曾脸皮薄。”
“你俩再夸下去，他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人抓到了，审讯才是关键。”
“走，一起去看看，我倒想亲眼瞧瞧。”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提到审讯，左华和殷瑞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对对对，正事要紧。”
“我们就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干！”
“跟受害者有仇吗？还是单纯的心理变态？”
几人说着，一同来到了审讯室的观察间。
隔着单向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审讯室里的一切。
童家盛正坐在钟望对面。
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两个核桃。
核桃碰撞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钟望被铐在审讯椅上。
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梗着脖子，压根不搭理童家盛。
左华皱起了眉。
“这小子，心理素质可以啊。”
殷瑞也点头。
“是个滚刀肉，不好对付。”
曾昊抱着胳膊，淡淡地开口。
“没事，让他先装会儿。”
“这种人，就是靠着一股子邪劲儿撑着。”
“等他那股劲儿泄了，自然就开口了。”
杨斌赞同道：“没错，对付这种顽固分子，就得用‘熬鹰’的法子。”
“家盛有经验，让他慢慢磨。”
说完，杨斌拍了拍曾昊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老左，老殷，你们先看着，我跟小曾说几句话。”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
杨斌递给曾昊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这次你干得漂亮。”
杨斌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赞许的表情。
“这个案子影响太恶劣，市里一直高度关注。”
“你这次算是给咱们支队，乃至整个市局都挣足了面子。”
曾昊摆摆手。
“杨局，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来这套虚的了。”
杨斌笑了笑，话锋一转。
“我刚跟市局的席副局通过气了。”
“席副局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性质特殊。”
“社会影响巨大，打算给你报个特殊功劳。”
他看着曾昊，语气认真。
“这可是个好机会，对你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曾昊心里门儿清，这所谓的“特殊功劳”分量有多重。
但他对这些官面上的东西，实在提不起太大兴趣。
破案抓坏人，拿工资下班，这才是他的人生理想。
审讯室里的灯光一直亮着。
几个小时过去了，童家盛换了好几种“聊天”方式。
从拉家常到政策攻心，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但钟望就像个石头人，油盐不进，一言不发。
眼看天色渐晚，到了下班的点。
曾昊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左华和殷瑞赶紧拦住了他。
“哎，曾队，别走啊！”
“为了感谢你，我们在附近订了一桌，务必赏光！”
“对对对，不醉不归！”
曾昊一听吃饭喝酒，头都大了。
他最烦这种应酬。
有那功夫，回家打两把游戏，不香吗？
“左局，殷队，真不用，心意我领了。”
他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杨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去吧。”
杨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都是一个系统的兄弟，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多认识几个人，没坏处。”
领导都发话了，曾昊还能说啥。
“得，领导最大，听您的。”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左华和殷瑞上了车。
饭桌上，气氛果然如他所料。
左华和殷瑞轮番上阵，一杯接一杯地敬酒。
各种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曾队，这杯我敬你！你是我们古槐镇的恩人！”
“曾队，我干了，你随意！”
曾昊被灌得有点上头，但脑子还算清醒。
酒过三巡，左华忽然提议。
“曾队，我们镇上准备搞一个表彰大会。”
“想请您过去，当着全镇百姓的面。”
“接受我们的感谢。”
“我们还准备了……”
“打住！”
曾昊立刻摆手，态度坚决。
“左局，这个真不行。”
“抓坏人是警察的本分，没必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心意我领了，表彰大会就免了，我这人……社恐。”
他随便找了个时下流行的词当借口。
左华和殷瑞还想再劝。
被曾昊用“再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给堵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是人仰马翻。
饭局结束，曾昊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吹着冷风，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队长，上车。”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宁涵清从驾驶座探出头来。
“你怎么还没走？”曾昊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等你啊，杨局让我送你回去。”
“怕你喝多了掉沟里。”
宁涵清笑着发动了车子。
“谢了。”
曾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酒精上头，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曾昊从梦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喂？”
“队长！开了！那孙子的嘴被撬开了！”
电话那头传来童家盛兴奋又疲惫的声音。
曾昊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他翻身下床，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我马上到！”
凌晨五点的支队，灯火通明。
曾昊冲进审讯室。
童家盛双眼通红，但精神异常亢奋。
他指着瘫在审讯椅上。
眼神涣散的钟望，对曾昊说。
“他全招了。”
曾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直视着钟望。
钟望缓缓抬起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交代了十年前，第一起案件的全部真相。
也就是楠楠的案子。
案发前一天，他从外婆家回自己家。
但走得匆忙，忘了一件干活用的木工工具。
第二天下午，他又折返回去取。
就在外婆家门口。
他看到了邻居家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楠楠。
女孩天真烂漫，一个人在门口跳皮筋。
他走过去，用温和的语气哄骗她。
说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漂亮的蝴蝶。
楠楠信了。
跟着他走到了村子后面那片偏僻的废弃瓦窑。
然后，悲剧发生了。
“为什么？”
曾昊的声音很冷，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你跟她无冤无仇，她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