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5月6日，凌晨4点30分，整个城市还沉浸在黑暗和寂静之中，而俄军第8集团军司令部里却是灯火通明，电报机的滴滴声和纸带吐出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场紧张的交响乐。
拉德科·德米特里耶夫的求救电文在这交响乐中不断地重复着，已经整整十七遍了。每一次的重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第8集团军司令阿列克谢·布鲁西洛夫的心脏。
布鲁西洛夫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琥珀烟嘴，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烟嘴中的焦油在他的手中被挤了出来，染红了沙盘上代表第3集团军的锡制兵人。
“命令第14军、第15军立即转向西南！”布鲁西洛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是砂纸在木板上摩擦一样，“不惜一切代价撕开德军的防线！”
然而，就在他下达命令的瞬间，参谋长米哈伊尔·阿列克谢耶夫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将军，我们的侦察气球发现了一些情况……”阿列克谢耶夫的声音有些迟疑，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手中的航空照片。
照片上，在通往第3集团军的必经之路上，德军工兵用砍伐的松树拼出了一个巨大的箭头，箭头直直地指向一片看似平静的沼泽。而在箭头的旁边，还用俄文写着几个字：“通往友军”。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科马尔尼基森林里，给这片树林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时间是上午 7 点 15 分，俄军第 14 军先头部队的谢苗·伊万诺夫中校正带领着他的士兵们艰难地前行。
伊万诺夫中校迈着坚定的步伐，不时地踢开挡路的树枝。然而，就在他走到一棵大树前时，他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被树干上钉着的十几具俄军尸体吸引住了。这些尸体全都面朝救援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胸口都挂着第 3 集团军的识别牌，显然是自己人。
伊万诺夫中校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具最年轻的士兵尸体上，那名士兵的眼睛还睁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他那冻僵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地面，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伊万诺夫中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土里半埋着带刺铁丝网，上面挂着一个奥匈帝国制造的标签：1915.4 维也纳兵工厂——特别加长款。
“撤退！是雷区——”伊万诺夫中校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德军隐藏在树冠中的 mG08 机枪就突然开火了。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俄军，瞬间打爆了预先埋设的汽油罐。
火焰顺着早春的枯叶迅速蔓延，形成了一片熊熊大火。伊万诺夫中校在火海中看到了那些“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原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尸体，而是被注射了马钱子碱的伤兵。德军故意让他们保持着临终前的痛苦表情，以此来吓唬俄军。
伊万诺夫中校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在火海中挣扎，却无能为力。
上午9点整，阳光洒在布格河铁路桥上，俄军第15军的装甲列车“雷霆号”正缓缓驶上这座铁桥。然而，就在列车刚刚踏上桥面的瞬间，观察哨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不对劲！铁轨的螺栓全部被换成了劣质品！”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铁轨上，果然，原本应该坚固的螺栓此刻变得松动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脱落。更令人震惊的是，枕木之间竟然还藏着一根根电缆触发器，这显然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倒车！快倒车！”列车长当机立断，下达了紧急倒车的命令。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就在这时，德军埋伏在河岸的88mm高射炮突然开火，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桥梁的承重柱。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桥梁的承重柱被精准地切断，整座铁桥瞬间失去了支撑。
重达四百吨的“雷霆号”装甲列车就像一个失去平衡的玩具，猛地栽进了冰冷的河水中。车上的两个步兵团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一些幸运的落水者拼命抓住浮冰，试图在这刺骨的寒冷中求生。然而，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对岸的德军狙击手早已将他们视为活靶子，开始了一场残忍的“打靶游戏”。
这些冷酷的狙击手专门瞄准落水者的手指射击，让他们无法抓住浮冰，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慢慢冻僵，最终沉入河底。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布鲁西洛夫站在指挥部的楼顶，手持望远镜，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热浪，投向那片噩梦般的战场。
在望远镜的视野里，第14军的残部正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地撞进了德军用帆布和木头搭建的假防线。这些士兵们被敌人的伪装所迷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们的冲锋显得如此盲目和徒劳。
与此同时，骑兵团也被德军巧妙地诱导至预设的炮击区。地面上撒着的燕麦，就像恶魔的诱饵，吸引着马匹们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当炮弹如雨点般落下时，骑兵团瞬间被淹没在爆炸和硝烟之中，惨不忍睹。
而工兵连的遭遇更是让人痛心。他们在挖掘战壕时，不幸触发了德军埋设的跳雷。这些跳雷的弹片经过特殊处理，特意镀上了银，以增加感染率。一旦爆炸，弹片会四散飞溅，给工兵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然而，最令布鲁西洛夫感到窒息的，还是无线电截获的德军通讯。对方竟然使用了沙皇近卫军的旧密码，发送了一系列假命令。这些假命令成功地诱使俄军的炮兵团轰击了自己的后勤车队，导致后方补给线被切断，整个战局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布鲁西洛夫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紧紧握着望远镜，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发报给最高统帅部。”布鲁西洛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用力扯断了领口的圣乔治勋章，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第8集团军……转入防御。”
这个密码短语的真实含义，其实是全线溃退。布鲁西洛夫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第8集团军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损失，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5 月 7 日，冬宫的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军事会议正在进行。尼古拉二世坐在长桌的一端，他手中紧握着镶钻手杖，不时地用它敲打着桌上的战报，发出清脆的声响。
“布鲁西洛夫这个懦夫！”尼古拉二世愤怒地吼道，“他应该像德米特里耶夫一样战死沙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厅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然而，就在这时，海军大臣亚历山大·利沃夫亲王突然发出了一阵冷笑。这笑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陛下，德米特里耶夫还活着呢。”利沃夫亲王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缓缓说道，“他正在柏林喝着香槟，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说罢，利沃夫亲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猛地甩在了桌上。照片上，被俘的俄军将领们穿着睡衣，正围坐在一张牌桌前玩桥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接着，利沃夫亲王又扔出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显示，俄军的军刀被熔铸成了德皇的纪念币；另一张则是缴获的沙皇御赐旗帜，如今却被做成了德军厕所的门帘。
会议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死寂，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只有侍从官在一旁默默地记录着沙皇的喃喃自语：“或许……我们该和威廉表兄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