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通过后的风波与深夜的真心话
客户对方案的反馈比预想中来得早。周三下午三点，张伟拿着手机冲进项目组办公室，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过了！客户说林小满这个方案特别对他们胃口，还说要跟我们签长期合作协议！”
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同组的同事纷纷围过来恭喜林小满，连平时不太说话的技术部老王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厉害啊，这方案把用户心理摸得透透的。”
林小满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发烫：“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帮了不少忙。”
张莉站在人群外，脸色不太好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刚才张伟念客户反馈时，特意提到“方案逻辑清晰，细节考虑周全，看得出做了大量用户调研”，这些全是林小满熬了两个通宵补上的内容，她自己那份敷衍了事的方案连提都没被提起。
“小满，真有你的！”张伟把手机塞给林小满，“客户还说要亲自见见你，下周一约了面谈，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我……我去见客户？”林小满有点懵。她长这么大，除了面试，还从没跟“大客户”打过交道。
“当然是你去，”张伟拍板，“这方案是你主导的，你最清楚思路。张莉，你也一起去，协助小满做记录。”
张莉勉强挤出笑容：“好的，张主管。”
散了场，林小满刚坐下，就收到李薇发来的微信：“恭喜啊小满，听说方案过了？晚上项目组聚餐，我订了‘老地方’餐厅，记得来。”
她正想回复，张莉端着水杯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小满，恭喜你啊。其实……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林小满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莉会主动道歉，心里的那点芥蒂顿时消了大半：“没事，张莉姐，我们都是为了项目嘛。”
“那晚上聚餐……”张莉眼神闪烁，“我家里有点事，可能去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
“这样啊，那好吧。”林小满没多想，只当她是真的有事。
晚上的聚餐格外热闹。周明远难得没提工作，还跟技术部的人猜起了拳；王鹏借着酒劲，把周明远上学时“追女生被拒”的糗事抖了出来，逗得满桌人笑；李薇端着酒杯走到林小满身边，笑容比平时真切：“小满，敬你一杯。说实话，我之前确实有点小看你了，这方案做得确实好。”
林小满赶紧端起果汁：“李薇姐您太客气了，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别谦虚，”李薇碰了下她的杯子，“职场上靠的是实力说话，你有这本事，以后肯定能往上走。”
酒过三巡，周明远突然敲了敲桌子：“说个正事。‘盛华生活’内测反馈不错，总部决定提前上线，下月初正式发布。市场部的推广方案，李薇负责；技术部保障服务器稳定；林小满，你继续跟进用户反馈，尤其是新上线的‘社区服务’板块，这是咱们跟竞品拉开差距的关键。”
林小满心里一紧：“‘社区服务’？就是鹏哥之前开玩笑说的那个……”
“对，”周明远笑了，“王鹏那小子歪打正着，内测时‘社区优惠’‘邻里互助’这两个功能呼声最高，技术部已经在加急开发了。你对用户心理把握得准，这个板块交给你，我放心。”
突如其来的重任让林小满有点晕乎乎的。她看着满桌人的笑脸，突然觉得这格子间里的江湖，好像也不全是刀光剑影，至少此刻，大家的笑容里带着真诚的暖意。
聚餐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王鹏自告奋勇送林小满回家，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晚风带着点酒气，吹得人很舒服。
“小师妹，你这几步走得够快的啊，”王鹏打了个嗝，“才来多久，就独立负责板块了，我当年可是熬了半年才摸到项目边。”
林小满踢着路边的石子：“我总觉得像做梦。万一搞砸了怎么办？‘社区服务’听起来就很复杂，又是优惠又是互助的，要是出点岔子……”
“怕什么，”王鹏拍了拍她的背，“谁还没搞砸过事啊。我刚入职那年，把客户的合同日期写错了，差点让公司赔违约金，张主管帮我扛了锅，还说‘年轻人犯错很正常，改了就好’。职场嘛，就是在犯错和改错里长大的。”
林小满想起张敏，心里暖暖的：“张主管人真好。”
“可不是嘛，”王鹏叹了口气，“不过他最近也不容易。他爱人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上周总部想提拔他去深圳分公司当总监，他都推了。”
“啊？为什么呀？”林小满很惊讶。升职去大城市，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他说‘钱再多，不如守着家人踏实’，”王鹏望着远处的路灯，“所以啊，小满，职场不是只有往上爬一条路。有人想当总监，有人想安稳顾家，只要自己觉得值，就不算输。”
林小满停下脚步，看着王鹏的侧脸。她一直以为，职场成功的标准就是升职加薪，像李薇那样，永远走在最前面。可张敏的选择，让她突然明白，原来“成功”还有另一种样子——守住自己在乎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鹏哥，谢谢你。”她认真地说。
王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干嘛？谢我告诉你张主管的八卦？”
“不是，”林小满摇摇头，“谢谢你让我觉得，就算做得不够好，也没关系。”
回到出租屋，林小满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翻到白天张伟发的客户反馈截图，看着“林小满主导”那几个字，心里既激动又忐忑。她拿出笔记本，开始写“社区服务”板块的规划，越写越精神，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刚坐下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一看到她就赶紧闭嘴。
她心里发毛，拉着旁边的实习生小吴问：“小吴，大家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吴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小满姐，你没看内部群吗？有人说……说你那个方案，是抄张莉姐的。”
林小满脑子“嗡”的一声，赶紧打开公司内部群。果然，一条匿名消息被顶到了最上面：“某些新人真厉害啊，拿着别人的心血当自己的功劳，方案框架都是抄张莉的，就改了几个数据，居然还被客户夸了，脸皮够厚的。”
下面附和了好几条：“我就说她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有‘高人’帮忙啊。”“张莉也是倒霉，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别人摘了桃子。”
林小满气得手都在抖。她想起张莉那天说“家里有事”没去聚餐，想起她主动道歉时闪烁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原来那声“对不起”，根本就是铺垫。
“太过分了！”她猛地站起来，想去质问张莉，却被王鹏拉住了。
“别冲动，”王鹏把她拽回座位，“现在去找她，她肯定不承认，反而说你急着撇清关系。匿名消息没证据，你越闹越被动。”
“那怎么办？就看着她这么污蔑我？”林小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委屈又愤怒。她熬了那么多个通宵，一次次跟客户沟通，一遍遍修改方案，凭什么被说成是抄袭？
“找证据，”王鹏皱着眉，“你电脑里有方案的修改记录吧？每次跟客户的聊天记录、通话录音，这些都是证据。还有，张莉说你抄她的，那她的原始方案呢？让她拿出来看看。”
林小满这才冷静下来：“对，我有记录！我每次修改都存了版本，还有跟客户的微信聊天记录，里面有我问问题的记录！”
正说着，张莉端着咖啡从外面回来，看到林小满，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满，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那副无辜的样子，看得林小满心里直冒火。她刚想说话，张伟走了过来，脸色铁青：“林小满，张莉，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张伟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正是那条匿名消息：“你们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莉立刻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张主管，我不知道是谁在造谣。我承认，小满的方案确实比我的好，但我从来没说过她抄我的……我们是同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林小满气得浑身发抖：“你没说？那这消息是谁发的？你敢说你没跟别人抱怨过？”
“我没有！”张莉提高了声音，“小满，你不能因为有人造谣，就冤枉我啊！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可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针对我？”
“我针对你？”林小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熬夜改方案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说家里有事，是不是去跟别人说我坏话了？”
“够了！”张伟猛地一拍桌子，“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他看着林小满：“小满，你说你没抄，有证据吗？”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张主管，您看。这是我方案的修改记录，从第一版到最终版，一共改了17次，每次修改时间都有记录，最早的版本比张莉姐说开始做方案的时间还早三天。还有这个，是我跟客户的聊天记录，里面有我请教问题、确认需求的记录，客户还夸我‘考虑得比之前的对接人仔细’。”
她把电脑转向张伟，每一条记录都清晰可查。
张伟一条条看着，脸色渐渐缓和。他又看向张莉：“张莉，你的原始方案呢？给我看看。”
张莉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保存那么多版本，就最后一版……”
“拿过来。”张伟的语气不容置疑。
张莉不情不愿地打开电脑，调出她的方案。张伟对比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张莉，你的方案里，连客户明确说过不想要的‘高端定制’板块都还在，明显没好好跟客户沟通。而小满的方案里，不仅去掉了这个板块，还加了客户提过的‘社区下沉’内容，这怎么抄？”
张莉的头埋得越来越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往上走，”张伟叹了口气，“但得凭真本事。张莉，你入职三年了，不该犯这种错。这次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否则别怪我按公司规定处理。”
张莉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委屈，是羞愧。
从办公室出来，林小满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王鹏凑过来：“没事了吧？”
林小满点点头，突然觉得很累：“鹏哥，职场怎么这么累啊？不光要做事，还要防着别人……”
“这就是江湖啊，”王鹏递给她一颗糖，“有好人，就有想走捷径的人。不过你记住，耍小聪明或许能得意一时，但走不远。像你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才能走得稳。”
林小满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看着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花坛里，几株向日葵正朝着太阳的方向努力生长。
也许吧。江湖路远，总会遇到风雨，但只要自己走得正、行得端，就不怕那些暗箭和流言。
下午，内部群里的匿名消息被管理员删了，张伟发了条公告：“经核实，林小满的方案为独立完成，有完整记录佐证。职场竞争应光明正大，禁止造谣传谣，违者严肃处理。”
群里顿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有人发了“支持张主管”“小满厉害”的消息，之前附和匿名消息的人都没了声息。
林小满看着公告，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有想象中的解气，反而有点难过。她其实并不想让张莉难堪，只是不想被冤枉。
快下班时，张莉给她发了条微信：“对不起，小满。我嫉妒你，我怕你超过我……我会向主管申请调离项目组，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林小满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回复：“没关系。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就好。项目还需要人，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也许这就是成长吧——不仅要学会保护自己，还要学会给别人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