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腌成糖的时候,深圳已经飘起了初冬的细雨。赵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默系着她的碎花围裙,笨拙地揉着面团。面粉沾在他鼻尖上,像落了点雪,引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陈默回头,脸上沾着的面粉跟着晃动,“我妈说揉面要顺时针,力道得匀,你看我这手法,标准吧?”他说着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溅起的面粉落在围裙上,像撒了把星星。
赵悦走过去,用指尖擦掉他鼻尖的面粉:“标准是标准,就是有点费围裙。”她接过面团,手指在温热的面里穿梭,“得这样揉,让面筋醒透,煮出来的汤圆才q弹。”
陈默凑在旁边看,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桂花糖香:“还是你厉害,什么都会。”
“这都是跟张阿姨学的,”赵悦的耳朵有点热,“上次在时光小筑,她教我腌桂花糖,说‘做事跟做人一样,得有耐心,急不得’。”
面团在两人手里慢慢变得光滑,像块温润的玉。赵悦揪下一小块,搓成圆圆的汤圆,往里面包桂花糖馅时,陈默突然说:“等结婚了,我们也在阳台种棵桂花树吧?”
“好啊,”赵悦的指尖沾着糖馅,甜丝丝的,“到时候摘了桂花,就像张阿姨那样腌糖,做汤圆,做米糕,做桂花酒。”
“还要教孩子织毛衣,”陈默接过她搓好的汤圆,小心翼翼地摆在竹篾盘里,“让蓝布衫奶奶当师父,咱们当徒弟,一家四口围着毛线团,想想就热闹。”
赵悦被他说得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都盛着暖意。她想起时光小筑的冬天,老人坐在煤炉边织毛衣,张阿姨在灶台前煮汤圆,蒸汽把窗户蒙成白茫茫的一片,孩子们趴在桌边,等着第一碗甜糯的汤圆——原来那些向往的日子,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就在手边,能一点点揉进面团里,包进糖馅里,织进毛线里的寻常。
汤圆下锅时,水“咕嘟咕嘟”地唱着歌,白色的圆子在沸水里翻滚,像一群调皮的鱼。陈默往锅里撒了把干桂花,瞬间香气漫了满厨房。“我妈说,煮汤圆得点三次凉水,这样才不容易破。”他拿着勺子轻轻推,眼神认真得像在调试代码。
赵悦靠在门框上看,忽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设计图都动人。原来最好的生活,不是精雕细琢的完美,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学揉面,为你记着“点三次凉水”的规矩,为你把桂花的甜,藏进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
盛汤圆的碗是张阿姨送的粗瓷碗,碗沿有点磕破,却透着温润的光。赵悦舀起一个,吹了吹送进嘴里,桂花的香混着糯米的甜,在舌尖化开,暖得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
“好吃吗?”陈默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等着夸奖的孩子。
“嗯,”赵悦点头,把碗递过去让他尝,“比张阿姨做的差一点点,但比我第一次煮的强多了。”
陈默咬了口汤圆,糖馅从嘴角流出来,赵悦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他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响,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把两个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对了,”赵悦忽然想起什么,“小雅说想来深圳看我们,顺便学学设计软件,我让她下周末来。”
“好啊,”陈默往她碗里又舀了个汤圆,“让她住家里,我睡沙发。正好带她去逛设计展,再请她吃你最爱的那家海鲜。”
“还要教她煮汤圆,”赵悦补充道,“让她也学学‘点三次凉水’的规矩,以后回去教张阿姨,算是把手艺传下去了。”
陈默笑了,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糖:“你啊,走到哪儿都想着把温暖分给别人。”
赵悦含着糖,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看着碗里漂浮的桂花,忽然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把时光小筑的暖,挪到自己的小家里——有桂花的香,有汤圆的甜,有身边人的温度,还有把这份暖,一点点传递下去的心意。
雨还在下,汤圆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暖,在空气里酿出黏稠的蜜。赵悦握紧陈默的手,两枚素圈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两颗小小的月亮,照亮了往后无数个,有汤圆,有桂花,有彼此的寻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