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时光小筑的竹篱笆,小樱就抱着她的“虫子叶”书签冲进了画室。小雅正对着画布调颜料,看见那枚歪扭的绣品,忽然眼睛一亮:“就它了!咱们今天画《银梭童年》系列的主图!”
画布上很快铺开淡蓝色的底色,像极了梭子总爱啃的那缸染布水。小雅让小樱举着书签站在画架前当模特,自己则握着画笔,笔尖蘸着钴蓝与藤黄,细细勾勒那片“虫子叶”的轮廓。
“姐姐,要把我的银顶针画上去哦,”小樱踮着脚看画布,“就是太奶奶给的那个,昨天我戴着它绣了片新叶子,比这个好看十倍!”
小雅笑着点头,在叶片旁添了个小小的铜色圆点,像极了顶针的影子。这时,梭子举着他的迷你银梭玩具,跌跌撞撞跑进来,嘴角还沾着蓝棉纱的碎屑——准是又偷偷去啃染缸边的废料了。
“小蓝嘴!”小樱伸手去擦他的嘴,指尖蹭到梭子下巴,立刻沾了点淡淡的蓝,“快站好,小雅姐姐要画你啦!”
梭子却不老实,举着银梭往画布上戳,想在底色上留下划痕。小雅没拦着,反而趁他不注意,蘸了点群青颜料,在他鼻尖轻轻一点。梭子愣了愣,伸手去摸,结果在脸上抹出一道蓝痕,活像只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小猫。
小樱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书签“啪嗒”掉在地上。小雅却抓住这瞬间,飞快地在画布右下角添了个歪头傻笑的蓝脸小人,手里举着根细银线,线尾缠着片小小的紫苏叶——正是梭子总爱拽着玩的那片。
画到正午,太阳把染坊的竹匾晒得发烫,里面摊着的棉纱渐渐泛出靛蓝。老人搬来竹凳坐在廊下,看着孩子们在画室里闹,忽然对赵悦说:“把那缸新调的染料端来,让他们玩玩吧。”
赵悦刚把靛蓝染料放在院子中央,梭子就挣脱小樱的手,光着脚丫踩了进去,溅得满腿都是蓝点子。小樱也脱了布鞋,小心翼翼地伸进脚,看着清水慢慢漫过脚踝,渐渐染成深浅不一的蓝,惊得瞪大了眼睛。
“像踩在天空里!”她欢呼着,拉起梭子的手在染缸边转圈,蓝脚印在青石板上拓出歪歪扭扭的圆,像一串会动的蓝宝石。小雅赶紧抓起画板追出去,把这一幕速写在画纸背面:两个孩子的脚印交织成链,尽头是老人含笑的剪影,手里握着枚银梭,梭尖闪着光。
傍晚整理画具时,小雅发现小樱的布鞋忘在了染缸边,鞋尖沾着圈淡淡的蓝,像极了画布上那片“虫子叶”的边纹。她把鞋子挂在画室的通风处,打算等干透了,当作《银梭童年》系列的特别展品——比任何画作都鲜活的童年印记。
梭子的蓝脸蛋洗了三遍还泛着青,吃饭时总用银梭玩具敲碗,发出“叮叮”的响,像是在炫耀他今天的“蓝勋章”。老人给他喂粥时,故意把银勺在他脸上蹭了蹭,逗得他咯咯笑,眼里的光比染缸里的蓝还要亮。
夜深了,小樱把晾干的布鞋摆在床头,鞋尖的蓝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梭子的迷你银梭被他攥在手里,梦里还在嘟囔:“蓝……银梭……”
画室里,那幅《银梭童年》已近完成。画布上,银梭牵着蓝线,线尾缠着紫苏叶,叶片旁的顶针闪着铜光,右下角的蓝脸小人正追着一片“虫子叶”跑,脚印漫过淡蓝底色,像时光漫过染缸,悄悄留下了温柔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