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给槐花盖好被子，双手撑在炕上坐了起来，慢慢坐直了身子。
她明白这鱼汤是李源特意为她准备的，心里那份复杂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看着女儿小当也有一碗鱼汤，碗里也有一块鱼肚子上的肉，秦淮茹才放心的喝了下去。
吃饱喝足之后，小当嘴里嗦着糖果在屋里玩，秦淮茹则继续聊起了刚才的话题，
“你说一大妈领养回来的这个孩子，一大爷会留下吗？”
李源心里很清楚，秦淮茹并不是纯粹的八卦，也不是真心为一大妈考虑。
而是担心一大爷认同了这个孩子后，就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帮衬贾家了。
他洗刷好碗筷，隔着帘子回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易中海的处境：
“留下是肯定得留下，户口都上了，易中海那么要脸面的人，不可能真把孩子退回去，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且街道办也不会容许他退回去，不然再有别的人觉得不好养孩子，也跟着往福利院退，那可就乱了套了。”
虽然看不到秦淮茹的表情，但李源却听到她明显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一大妈也是的，怎么就相信了许大茂的话呢？一大爷这下恐怕要气坏身体了。还有这个许大茂，真是恨人不死，老天爷怎么不把他给收走。”
想到家里即将会断了接济，且这屋里只有李源在，秦淮茹难得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开始埋怨起了一大妈。
若不是一大妈把那个小女孩领回来，她就不会在这里发愁了。
李源很看不惯秦淮茹这个样子，径直走进了里屋，坐在了她身边，直接戳穿了她的本来面目，
“嫂子，你真正想问的，恐怕不是一大爷留不留孩子，而是担心以后，一大爷有了自个儿的‘亲’闺女，对你们贾家的接济，就没那么上心了吧？”
秦淮茹被他这直接捅破窗户纸的话说得一愣，脸上瞬间闪过一抹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和慌乱，下意识地避开了李源的目光，勉强笑道：
“源子，你乱说什么呢…我就是随口问问，闲着说说话…”
李源却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院里的邻居又不都是傻子，谁不知道，一大爷以前没孩子，把贾东旭当成半个儿子，没少帮衬你们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自个儿有了闺女，还是个需要从小养到大的，那心思、那精力，还有那点家底，自然得先紧着自家孩子。所以你开始担心，对不对？”
这些话无情地撕开了秦淮茹的伪装，也句句敲在了她的心上。
李源说的，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担忧。易中海是他们家目前最重要的外部援助之一，如果这条线断了，往后的日子就不会再那么精致了…
她低下头，抓弄了两下大拇指，小声地辩解：“我们家不容易，这又添了一个槐花，以后…以后更加难了…”
李源轻笑一声，再一次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这里就咱们两个，嫂子，你就不用再拿这种话骗我了。城里的生活再难，能难得过乡下？一大妈为什么领养回来一个孩子？还不是乡下日子过不下去了，把孩子丢了吗？”
“你家里是添了一个槐花，可是她生下来就是城市户口了，每个月都有定量。她一个奶娃娃，又吃不了粮食，领回来的定量还不是你一家子吃？”
“你们家吃饱不敢说，但是棒子面每顿吃个大半饱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你和你婆婆总想着吃好的，有一大爷的接济，傻柱的饭盒，你们已经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了。”
秦淮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李源这番直白的话语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源说的，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确实一直在算计，算计着如何利用易中海的同情心，算计着如何从傻柱那里得到些丰盛的小灶饭菜。
甚至现在，也在下意识地试探着李源的底线。
秦淮茹无力地辩解着，“我…我没有…”
只是那声音细若蚊蚋，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李源继续说道：
“你现在生了孩子，做好月子后就可以上班去了，拿着工资，定量吃着，说过不下去，别人信吗？还不是在背后闲言碎语的乱说，这样对孩子好吗？”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眼前浮现出原着里那几个孩子的婚姻结局。
棒梗，被贾张氏和秦淮茹惯得眼高手低，偷奸耍滑，最后拖到三十五了，有傻柱走后门给他找了个体面的工作，才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唐艳玲，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小当，好好的一个姑娘，后期傻柱的衣服什么的都是她洗的，也没有什么嫌弃。
她有工作，好像还是个教师，愣是到三十多岁还孤身一人，连个对象都没有，这里面能没有这个家庭拖累、名声不好的原因？
也只有槐花，看着最不起眼，招了个上门女婿，好歹算是有了着落，但想必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不就是从小在这种算计、占便宜、被人指指点点的环境里长大，性格、名声都受了影响吗？
尤其是棒梗，吃着傻柱的饭盒，没有一点感恩的心。
这样的人，周围的邻居媒婆都看在眼里，谁会把好人家的女儿介绍给他，把人家推进火坑里啊。
秦淮茹一时有些沉默，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孩子过得好一些，可一想到孩子长大的过程中，面对的这些流言蜚语，心里又不是滋味。
李源背对着小当，面朝秦淮茹，拉着她的手“交深言深”，
“按说我不该多嘴，你们家的事也轮不到我指手画脚。只不过，你家既然把槐花给我做了干女儿，咱们两个又是深入深出的，我才多嘴说了两句…”
秦淮茹身体微微一颤，显然听懂了这双关的涵义，脸颊有些发烫，却没有挣开。
李源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是不想到时候看着槐花、小当姐妹两个，将来耽误了一辈子。嫂子，你好好想想吧…”
“人，一定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