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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孙力出事,究竟是敲山震虎,还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不关心。

也没办法去阻止,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去省城见马雄,恐怕不再只是一次简单的订婚拜访,而更像是一场……求援。

秋末的金禾县,行政中心顶楼办公室里,陈青站在窗前,手中的烟已经燃到尽头。

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远处矿山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普益市传来的消息,让他陷入沉思。

孙力被带走“配合调查”,这四个字的政治含义太过微妙——既不是立案侦查,也不是谈话提醒,而是悬在中间的灰色地带。

他分析,这可能是江南市市委、市政府对此并没有明确的表态,或者是省里对他还有不同的意见。

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是自己在省里没有背景。

所有症结都在于此:他爬得太快,快到来不及织就自己的保护网。

而原本属于自己应该有的背景,柳艾津市长、郑立省长这一线,却因为省委书记包丁君的“不计前嫌”变得扑朔迷离。

孙力目前还是“配合调查”,这四个字的指向有些含糊,不是交代问题。

这意味着有人想用时间施压,用不确定性的钝刀慢慢磨。

原本打算周末和马慎儿去省里,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必须要提前。

不能等着省里的消息。

可惜,省里目前他认可还可以有准确消息的人当中,没有司法和纪检方面的领导。

正想着该怎么给马慎儿说提前去省城,邓明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书记,盛天集团钱总那边刚才来电,说钱小姐想见您一面,聊聊落地的具体事宜。”

陈青看了眼手表:“让她来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盛天集团聊聊。对了,顺便告诉涂丘,让他也来。”

邓明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在调研那几个家族卖掉的产业和地皮,带着国土局的人去了三趟了。”

陈青闻言,嘴角浮起一抹嘲笑,“还真是上赶着找死!”

金禾县刘家等几家氏族为了缴罚款,变卖资产的目的既是卖惨,实际上也是在甩掉那些负资产。

这些人能在一个地方生存并形成家族产业,没有谁脑子是傻的。

陈青上任之后的一系列举措已经表明,未来的金禾县绝不会是粗犷和开放式的,必定是在框架范围内发展。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进行产业调整。

韩啸通知人前来收购,看重的根本不是产业,而是地段。

而且价格超低的目的,买卖双方都很清楚。

涂丘想从这里面给自己找麻烦,那不是自己找死做什么。

要是调查结束,什么都没有还好。

他要是借机发难,谁死还不一定呢!

“让他查。”陈青淡淡道,“查得越细越好。让审计局也派人跟着,所有调研报告我要原件。”

“另外,安排一下,我打算今天去一趟省城。”

他准备先单独去找找马雄,问问情况。

省城对他而言还是太陌生了。

邓明点头答应离开去安排去了,钱春华没多久就赶来了。

与出国之前经营夜色酒吧不一样,钱春华现在也习惯了稳重的职业套装。

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轻盈而不显,比之前多了几分干练。

只是,眼底的青涩透露出最近辛劳的疲惫感。

“坐。”陈青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杯推过去,平静地问道:“盛天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还坐得住?”钱春华没有接茶杯。

“怎么了?”陈青一脸轻松地看着钱春华。

“稀土深加工提炼的事,在金禾县已经闹得上下不宁......”

陈青打断了钱春华,轻笑道:“哪儿上下不宁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但孙力出事,很多人开始观望。陈大哥,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应对的计划?”

陈青沉默了片刻,端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

很明显钱春华得到消息,并没有和她父亲或者外公商议就来了。

是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主动应对?

“没有。”他放下杯子,声音很平静,“至少现在没有。”

钱春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不安的手指轻轻收紧,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但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被拖垮。”陈青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冷硬的光芒。

“孙力是我在研修班的同学,是我主动找他牵线搭桥,介绍普益市的企业来金禾县考察。如果这条线成了某些人攻击我的靶子,那我必须把靶子移开。”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选择!”钱春华听完陈青的话,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化,“你想怎么移?”

“先摸清楚对方到底想打哪张牌。”陈青简单地回应道,“如果是冲着我个人来的,大不了我辞职。如果是冲着金禾县的项目来的——”

他转过身,一字一顿:“那我就让这个项目,变成谁碰谁烫手的山芋。”

钱春华看着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总想着一个人扛。”

“不是我一个人扛的。”陈青笑了笑,“不是还有盛天集团吗?”

陈青的言下之意,这事虽然是他最早提出的方案。

但真正推动前行的是钱鸣和简老,而推动钱鸣和简老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吗!

出国回来之后钱春华相比之前,似乎收敛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直截了当。

他有些看不懂钱春华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钱春华看向陈青,“陈大哥,这个你拿着!”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些是盛天集团有关稀土项目的全部备份申请资料,包括部委审批的原始文件扫描件,如果真的有人来故意刁难,这些东西或许对你有帮助。”

陈青看着U盘,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替我谢谢钱叔叔。”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只是表面的程序文件,或许还有某些领导的批示。

有这些文件,岂止是可以帮到自己,完全是可以让自己绝对放心。

可他也知道,这些文件一旦曝光,市里对自己就会有忌惮。

以后要针对自己的,可能就不是这么容易看得出来了。

不少人会由明转暗,背后捅自己一刀。

现在这样“明面”上得来,自己反而还能有些防备。

“其实,我知道,”钱春华犹豫了一下,“你大概是用不上这些东西,马家那边,也能有办法保住你!”

“钱小姐,”陈青正色道,“马家毕竟是军方背景更重,但金禾县的事,是地方上的事务。”

钱春华笑了笑,“那这个对你就更有用了!”

说完这话,钱春华几乎都没有停留,仿佛是得到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站起身就告辞走了。

门轻轻地关上,陈青的心却往下一沉。

女人啊!

自己左思右想,居然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主动的。

她想听的还是最后这一句话。

自己没有借助马家,她反而心里很高兴。

所谓的担心,那是对自己而言,对钱春华而言,不过就是一些笑话。

不敢直接对付陈青,反而把手直接斩向了隔壁的普益市。

不过,陈青明确要保住孙力,这话已经递得很明显了。

中午吃完饭,邓明已经安排好车,随时可以出发了。

鉴于陈青经常遭遇车祸,陈青远行的安排,邓明让司机必须先去把车全面检查之后才安心。

“邓明,待会上班你去告诉涂丘,我不在期间,日常工作他主持。该签的字、该担的责,让他清清楚楚落笔。”

邓明瞬间有些明白了,“书记放心,我会按流程让涂县长签字的!”

陈青心头冷笑。

这是阳谋。涂丘若认真履职,等于承认陈青的权威;若推诿耍滑,正好留下把柄。

去省城的路上,陈青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给金禾县纪委书记李伏羌:“老李,我走这几天,你把金禾县近十年所有矿权交易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尤其是涉及跨市合作、普益市企业参与的项目。不用等我回来,现在就启动复核程序。”

电话那头李伏羌明显愣住了:“书记,这个动作会不会太大?而且……有些档案可能不完整。”

“就是要大。”陈青说,“不完整的,让经办人写说明。谁写不出来,纪委就去问谁。”

第二个电话,他打给欧阳薇。

这个曾经的女特警,如今已是柳艾津身边最得力的联络员。

“欧阳,帮我个忙。”陈青没有寒暄,“盯着涂丘,看他这几天都和市里哪些人联系。不用录音录像,记下时间、对象就行。”

欧阳薇沉默了两秒:“老师,这个可能有些不合规。”

“我知道。”陈青说,“所以是私人拜托。你可以拒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欧阳薇压低的声音:“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现在就可以了。谢谢。”

对于有过警察工作经历的人而言,顾左右而言他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虽然一口一个老师,但陈青还是希望能尽量不要让这份本就没多少“师生情谊”成为条件。

电话挂断前,欧阳薇忽然补充了一句:“柳市长最近压力也很大,省里有人在问金禾县的事。”

陈青平静地回应道:“欧阳,任何人找你了解情况,你都要做好保密工作,绝不要轻易透露消息给任何人。”

虽然他相信欧阳薇能做到,但市政府工作和警察工作还是有区别的。

第三个电话,他拨给了马慎儿。

接通的瞬间,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的背景音。

“你在机场?”

“嗯,在外地有事正准备回苏阳市。”

“正好,我也在去苏阳的路上,看来我们的订婚要提前让你家人知道了。”

“没关系。我三哥也让我先回苏阳,说有些事要先沟通。”马慎儿的声音里透着克制的疲倦感,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陈青,我父亲那边……可能会有些刁难,你做好心理准备。”

“应该的。谁家嫁女儿都一样!”陈青也笑道,“将来我或许也一样的!”

电话那头,马慎儿显然没想到陈青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羞涩道:“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怎么知道就有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两人的对话忽然就轻松了许多,既然马慎儿也要到苏阳,陈青有些话就没在电话里说。

到时候见面再详细说更好。

车子驶入省城时,已是傍晚。

军区大院坐落在城西,高墙森严,哨兵荷枪实弹。

陈青的车在门口被拦下,核实身份、电话确认、临时通行证,三道程序走了整整二十分钟。

马雄的勤务兵在大门口一直把陈青送到了军分区招待所。

这位少将级别的政委从江南市回到苏阳军分区,明显是权重更大了。

从他身上,陈青感觉到家人的感觉更重了些。

马雄上下打量陈青,“瘦了。”

“最近县里事多了一些。”陈青简单回应,“倒是三哥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

两人并肩走进招待所,在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会客室的房间坐下。

“晚上还有个会议,要不我就在外面找个地方接待你了!”马雄先开口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在接到陈青电话后,让他来军分区的原因。

“三哥,本来就是临时来的!”

陈青也有些抱歉,“主要是事情有些紧急,我在省里也没什么关系。想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也只能麻烦三哥了。”

“一家人,不用说‘麻烦’。你说的是孙力的事,我知道。慎儿已经给我说了!”

陈青心头一凛。

没想到马慎儿没给自己说,就已经先打电话给马雄说清楚了。

“有人想借这件事拖你下水。”马雄目光看向陈青,“断你在普益市的关系是其次,让你没办法形成关联产业。打击你自主招商的威信,最后把你按在金禾县动弹不得。”

“这是连环套。第一环给你扣住了,后面还有第二环、第三环。你想要脱离出去会很难!”

“所以,不要去看表面的那些风波。”

陈青没想到马雄的分析居然还这么透彻。

而且,他似乎并不在意目前的态势,认为这只是蒙蔽视野的一个做法。

在马雄的分析下,如果只是在金禾县的事务,陈青一个县委书记,完全可以被任意的拿捏。

而且,基层的事务也轮不到多大的领导关心。

一个小的波折,你都承受不住,应付不了,就会被放弃。

可是,陈青把单独金禾县的项目关联了普益市,就相当于无形中给自己增加了政治同盟的筹码。

跨区域的经济协同,就会成为不少人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了。

“是。我想的也是,”陈青坦然承认,“所以......”

“那不是事,你用不着担心。”

“三哥,我不是担心我,盛天集团也不是吃素的。项目是他们在推进,只不过落在了有资源的金禾县而已。”

“那你的目的?”

“孙力!”

“为了他,你跑一趟苏阳来找我?”

“三哥,我知道你们军人很重战友之间的感情。从某种程度而言,孙力也算是我的战友,一次两次的无偿帮助我,投桃报李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不会说什么。”

马雄点点头,这一点陈青点到了身为军人的他心中。

表面看只是一个帮助被打压的同僚,但深层次的也代表陈青这个人的为人。

这样的朋友,未来的家人,值得托付!

“好吧。我会去想想办法。”马雄终于点了点头,随即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端起茶杯,“来苏阳就只有这一件事?”

“不。还有一件事。原本是打算周末才来的,因为这件事提前了!”陈青目光坚定地看着马雄,“我来向提亲订婚的!”

“你来订婚?”马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陈青,你和我妹妹的感情,我不怀疑。但你真正走出这一步,就是给马家递上来‘投名状’了。你明白吗?”

“明白。”

“那你也应该明白,投名状交上来,就是最后通牒。”马雄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却不喝,“成了,你就是马家女婿,有些事家族可以替你挡。不成——”

他放下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就得自己蹚过眼前这滩浑水。马家不会介入地方事务,这是铁律。”

陈青抬起头,直视马雄的眼睛:“三哥,我娶慎儿,是因为我喜欢她,想和她过一辈子。如果有人想用这件事做文章,用所谓的家族利益来绑架我们的感情——”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不会坐以待毙。马家保我,我感激。不保,我也认。但谁想用慎儿来拿捏我,不行。”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马雄忽然笑了,那笑容里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温度:“好。就冲你这句话,这个妹夫我认了。”

“马家不直接插手地方,但保你个人安全无忧。这是我能给的底线。至于孙力,这次就算马家给你的回礼!”

马家不会提什么彩礼之类的话,就像马雄说的,陈青前来提亲,就是一个“彩礼”。

马家看样子也是准备要在军方之后,还有地方上有自己的一些能量存在。

而陈青这么一个晋升速度快,又有能力的女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陈青刚要说话,马雄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接起电话:“爸……是,陈青到了……对,谈订婚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老人沉稳的声音,马雄安静听着,偶尔应一声“是”。

两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表情有些复杂。

“老爷子说了,订婚可以,但要低调。观察两年,没问题再办婚礼。”

陈青尽管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但看样子接连不断的“出事”,马家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有些谨慎。

他也没办法拒绝,只能点点头:“应该的。”

“不过——”马雄忽然笑起来,“老爷子嘴上这么说,私下已经安排了几个老朋友,明天会来捧场。场面上的事,马家不会让你难堪。”

话音刚落,马慎儿的电话打到了陈青手机上。

“陈青!我刚下飞机。”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我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邀请绿地集团后天去金禾县考察,说是配合省委组织部对县级领导班子的调研……”

陈青心头猛地一沉。

几乎是同时,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省城座机号码,但陈青一看就知道是省委的。

连忙给马慎儿说了声之后,切换了通话。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陈青同志吗?这里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通知您一下,后天也就是周三,我处将派考察组赴金禾县,对您进行任职考察。请您准备一下。”

电话挂断。

会客室里一片死寂。

马雄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陈青握着手机,也陷入了沉思。

像是被精确计算过的棋子,落在同一个时间棋盘上。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钱鸣。

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紧接着是郑天明的电话,依旧还是周三。

两个电话,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

陈青缓缓放下手机,看向马雄:“三哥,看来还没办法提前安心订婚。”

省委组织部、绿地集团、盛天集团、京华环境,这盘棋到底谁在下,还是谁在应对?

马雄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灯光下缭绕:“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现在的处长是穆元臻吧?你那个研修班的同学。”

“是他。”陈青说,“但电话不是他打的。”

“所以他可能不知情,或者……”马雄吐出一口烟圈,“知情却并没打算通知你。”

“那我......”

“不要问。这件事之后你正好可以知道穆元臻对你是什么态度,如果只是例行的,那就说明穆元臻没有在你面前邀功的想法。如果是针对你的,那就......”

马雄没有把话说完,但陈青明白马雄指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不起,订婚的事又要改期了!”陈青有些抱歉,是自己上门来的,结果又要改期。

“先处理工作。老头子点头了,这就是个形式。在订婚前,也正好可以看看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更好!”

马雄没有矫情,也没再提醒陈青。

因为晚上有事,所以马雄并没有留陈青下来。

离开军区大院,陈青随便找了个地方,等马慎儿从机场赶来,两人一起返回江南市。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短信:

“考察组名单已发你邮箱—穆。”

陈青立即登录,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穆元臻。

邮件内容非常简单,就只有八个字:认真对待,做好自己。

邮箱附件是一份pdF文档,打开后是考察组的人员构成:

组长:省委办公厅主任秦利民

成员:齐文忠(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副处长)以及办公厅和干部一处的两名干事。

关掉邮箱,陈青陷入了思考。

穆元臻还是发来了消息,虽然这通知也明显是事后诸葛,却没有一点别的信息。

甚至还有一些官方的感觉。

之前对他的所有猜测全都不对。

要说是随手为之,可偏偏又是邮箱,又是短信的。

要说是提醒,似乎也没多少必要。

更关键的这名单和组成怎么看都不像是干部考察,更像是检查工作。

秦利民亲自带队——这规格太高了,高到不正常。

想了好一阵,陈青都要有些迷糊。

还是决定亲自打电话询问。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陈青,”穆元臻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打来。怎么,我这个班长不主动联系你,你就想不起我了?”

“班长说笑了。”陈青也笑了,“您日理万机,我哪敢随便打扰。”

“行了,不绕弯子。”穆元臻的语气认真起来,“名单看到了?”

“看到了。秦主任亲自带队,我很意外。”

“原本是我带队,后来上面调整了。”穆元臻顿了顿,“秦主任亲自去,说明省里很重视。重视是好事,也是压力。”

话里有话。

“班长,”陈青试探道,“那两个专家……”

“专家的事,我不清楚。”穆元臻回答很快,“但我建议你,提前了解一下省内稀土领域的权威学者。尤其是……和金禾县有过交集的。”

与穆元臻的这一通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从最初带着些调侃到后来穆元臻的分析,陈青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的确是有人想借干部考察不合格,对陈青的快速提拔进行审核。

然而,却因为上面部领导的一个电话有了变化。

所以,这一次考察实际上是兼顾了省里某些领导的想法。更重要的还是对金禾县突然“异军突起”的考察。

邀请了几个陈青在石易县和金禾县的重要招商企业为他的工作背书。

甚至,穆元臻还在电话最后非常奇怪地问:“你还有这层关系,瞒得可够深的啊!”

陈青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马家没有出手,但钱鸣出手了,正如之前自己对钱春华所说的。

盛天集团也许对自身被质疑不在乎,也懒得解释,但钱春华一如既往地又在后面给自己添了一道保护墙。

可这话他怎么给穆元臻解释?

“班长,其实我也糊涂!”陈青只能含糊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我也糊涂。”

穆元臻对陈青的话并没有追问,非常认真地提醒道:“不过,对考察组你最好还是要认真对待。领导的关照只能是一时的。”

再次表示感谢之后,陈青放下电话。

知道穆元臻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到了省城苏阳,而且已经和马家见了面。

否则这短信和邮件应该就直接会变成电话。

这一次考察是有的,只是目的忽然就改变了。

也并非穆元臻主动,而是因为目的改变之后,穆元臻才有了短信和邮件的提醒。

而且考察组成员的变更从某种意义上还是按照某个领导的指示办了,但增加了企业背书反而成了他陈青的护身符。

办公厅主任成为组长,应该是要从硬手续上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才有了穆元臻的提醒。

他不想得罪的不是陈青,而是省级领导之上的人物。

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那八个字的含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穆元臻啊穆元臻,相比起孙力,你还真是让我有大大的惊喜!

陈青想明白之后,心里松弛了许多。

穆元臻的提醒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未确定的专家人选是个不确定的炸弹。

厚着脸皮给发改委主任严巡打了电话。

这件事或许也只有严巡能帮得上忙。

他都已经想好被拒绝后,自己再亲自去他家的,结果严巡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

看来这位严主任也看得出来,这些针对陈青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脏了。

等到马慎儿从机场赶来,陈青载着马慎儿返回江南市。

车子驶出省城苏阳市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马慎儿坐在副驾驶,侧脸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

两人已经就周三的事浅浅地聊了一会儿,从面相上,陈青感觉马慎儿的心多少有些失落。

马慎儿告诉他,秦利民之前的领导曾经在简老手下做过秘书。

这个信息,无疑是告诉他,这件事是简老在背后改变了对金禾县领导班子成员考察的目的性。

而她却因为马家没有先出手,而是钱春华先动用了力量才感到失落。

可陈青没办法去安慰她,尽管马雄对这个收养的妹妹很是关照,可是马家老爷子的一句话,还是看出来,马慎儿在马家的地位并不高。

要说陈青自己,他也不想去求助钱春华,可总不能拦着钱春华不让她去干涉。

毕竟,盛天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就是钱春华。

从利益上而言,她出手也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陈青试图转移她的关注点,“慎儿,这次考察,如果有人想从专业角度来否定金禾县进行稀土深加工,有没有办法应对?”

果然,在他说出口之后,马慎儿会转过脸来,异常冷酷的说:“那就让他们否定。”

“绿地、盛天、京华,三家企业背书,不是几个专家就能否定的,除非——”

她顿了顿,非常认真的看向陈青。

“除非,他们能证明,你陈青在这个项目里,有不可告人的个人利益。可,这与专家又无关,他们论证项目,是不可能论证政府行为和个人行为的。”

这正是陈青最担心的。

孙力案是烟雾弹,马雄已经给他分析过了。

真正的杀招,可能藏在考察组那两位“暂未确定”的专家里。

最后就要看秦利民是不是真的收到了他之前领导的指示,把这一环又一环的扣,从第一环就先否定了。

“慎儿,能不能麻烦你多关注一下孙力孙大哥。”

“嗯,我知道。”马慎儿点点头,“回头我会再给三哥联系。”

手机震动,是邓明的消息:

“书记,涂县长半小时前去了市里,说是‘汇报工作’。李伏羌书记那边遇到阻力,自然资源局说部分原始档案‘遗失’,涉及三个矿点的早期审批材料。”

陈青眼神一冷。

棋局已经开始。

而对手,不仅熟悉规则,还熟悉棋盘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提前藏起了几颗棋子。

他回复邓明:“让李伏羌列出档案遗失清单,每个矿点的经办人、审批人、存档责任人,全部列出来。明天上午我要看到这份名单。”

又一条消息进来,是严巡:

“小陈,你让我查的稀土专家名单,我初步筛了六位。其中有一位叫傅成儒的老教授,是省矿业大学的权威。他……曾经是你们金禾县前任县委书记祁爽的导师。”

祁爽。

金禾县前任县委书记,因在研修班的时候陷害陈青,已落马。

陈青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对手的轮廓,正在黑暗中慢慢清晰。他们不仅想断他的桥,还想挖他的根——用他前任的污点,来污染他现在的路。

而陈青知道,这盘棋,他不能输在第一环。

也输不起。

在苏阳市急赶了一路,但收获还是很大。

晚上陈青和马慎儿就住在了“临江畔”。

次日一早,马慎儿比陈青入睡的时间还晚。

陈青休息了半天,让马慎儿睡足了觉,才告别马慎儿,让司机送他回金禾县了。

周三,当金禾县行政中心的人上班,一个个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陈青已经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今天或许一些不同的人。

窗外行政大院里,县政府办主任王雷正在指挥着人悬挂“热烈欢迎省委考察组莅临指导”的横幅,红底白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格外扎眼。

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堆了七八个烟头,每个都燃到过滤嘴才被捻灭。

邓明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早餐:“书记,您一宿没睡?”

“睡了三个小时。”陈青转过身,眼白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涂丘回来了吗?”

“杨旭说司机是凌晨四点回来的。”邓明把豆浆油条放在茶几上,“直接把涂县长回了家,没来单位。估计一会儿要直接送他来上班。自然资源局那边,李伏羌书记连夜把档案室封了,所有涉事人员控制在会议室写情况说明。”

陈青点点头,走到茶几旁坐下,却没有动早餐:“名单呢?”

邓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按您的要求,所有涉及矿点档案遗失的经办人、审批人、存档责任人,一共十七人。最早的一笔交易是八年前,最近的是去年十一月。”

纸上密密麻麻列着姓名、职务、时间节点,最后三栏都签着同一个名字——田保国。那个已经被市纪委带走的前副县长。

“八年……”陈青的手指在“田保国”三个字上敲了敲,“够长了。长到有些人以为,这些事永远不见天日了。”

他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熬夜的疲惫:“考察组几点到?”

“九点下高速,按照行程安排,九点半到行政中心,先开座谈会。”邓明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

“够了。”陈青站起身,“通知所有常委,八点半小会议室开碰头会。另外——让李向前县长把这三个矿点的现有经营情况、税收贡献、就业数据,半小时内整理出来给我。”

邓明迅速记录,忍不住问:“书记,这些数据座谈会上用得上吗?考察组主要听汇报……”

“用得上。”陈青走到衣架前取下外套,“当有人想用历史否定现在时,最好的反击就是告诉他们——现在比历史好得多。”

八点半的小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不少人都感觉到手心有汗。

十一名县委常委到齐了,却没有人交谈。

涂丘坐在陈青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低头翻看面前的笔记本,手中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纸面。

陈青最后一个走进来,没坐主位,而是拉过椅子坐在长桌中段。

“人齐了,说几件事。”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第一,今天考察组的规格很高,省委办公厅秦利民主任亲自带队。这说明什么?说明省里对金禾县的重视,也说明——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第二,考察期间,任何人对任何问题的回答,必须基于事实、基于数据。不清楚的可以说需要核实,但不要猜测,不要臆断。”

涂丘抬起头,笑了笑:“陈书记说得对,实事求是嘛。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些历史问题,如果考察组问起来,我们是不是也该客观呈现?毕竟金禾县的过去,也是发展历程的一部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在场几个老常委眼神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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