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队气息森然的身影,出现在了三清巷的巷口。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气息稳固在筑基十二层巅峰的修士。
他面容普通,眼神却锐利深邃,行走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他身后,还跟着四名同样身着黑衣,修为皆在筑基后期的精锐手下。
他们无视了周围修士敬畏的目光,径直来到了苏氏医馆的门前。
此时,医馆门前依旧排着长队,但在这几人强大的气场下,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月打开院门,看到眼前这几人,眼神微凝,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平和的表情:“几位道友是……”
“在下墨一。”为首的中年修士对着苏月客气地拱了拱手,并未表露身份,“听闻苏医师医术通神,能解那诡异的‘寒疫’,特来拜访。”
“道友谬赞了。”苏月摇头道,“小女子只是略懂些偏方,且每日精力有限,今日的十位缘者已经定下,还请几位明日再来吧。”
“呵呵,苏医师不必过谦。”墨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
“我们并非是来排队求医的。而是我家主人听闻了医师的大名,心生敬佩,想客气地‘邀请’苏医师过府一叙,为一位身份尊贵的病人诊治一番。”
他说“邀请”二字时,语气微微加重,一股若有若无的强大威压,将整个小院都笼罩了起来。“我想,这个‘缘分’,今日必须要有。”
苏月心中一片冰冷,鱼儿上钩了。
苏月没有反抗,平静地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在那五名黑衣修士的“护送”下,上了一辆由四匹神骏的踏云马拉动的华贵马车。
马车没有窗户,内部却布置得极为舒适,强大的禁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马车在天都城内穿行了许久,最终在一座戒备森严,充满了皇道龙气的巨大府邸前停了下来。
苏月被“请”到了天都城守卫最森严的城主府。
穿过重重回廊与守卫,苏月被带到了一座位于府邸最深处的寝宫之外。
这里灵气浓郁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显然常年有珍稀的灵药在此地温养。
推开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殿门,一股混杂着紧张与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的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正是天都城的国师赵衍。
而在殿堂的角落里,一个完全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正静静地立于阴影之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气息深不可测。
苏月知道,那必然就是摘星楼那位金丹长老“墨影”的神识分身。
“苏医师,你可算来了!”赵衍看到苏月,如同看到了救星,快步上前,语气急切。
她见到了那个真正的病人——天都城国师的独女赵灵,一位年仅十六岁,便已突破到筑基初期的天才。
然而此刻,这位天才正静静地躺在由万年暖玉打造的床榻之上,脸色青紫,气息微弱,神魂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身上盖着由冰蚕丝织成的锦被,周围摆放着数件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安神法宝,却依旧无法阻止她生命力的流逝。
苏月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沉。
赵灵体内的污染气息,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患者都要浓郁百倍,几乎已经侵入了她的道基与神魂本源。
“苏医师,如何?”国师赵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医师身上。
苏月走到床榻前,平静地为她诊治。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赵灵冰冷的手腕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吝惜自己的力量。一股精纯的混沌之力,顺着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了赵灵的体内。
那原本盘踞在她道基与神魂本源深处、顽固无比的污染气息,在这股力量面前,瞬息之间便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瞬。
赵灵体内的生机已然恢复,神魂稳固,道基澄澈,只需静养便可痊愈。
然而,当苏月收回手时,她的脸色却“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身形微微一晃,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
她强行压下体内汹涌的气血,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重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沉痛。
她看向一旁焦急等待的赵衍,沉重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国师大人……令爱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棘手百倍。”
苏月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令爱的病症,根源并非出在她自己身上。”
这句话,让国师赵衍和角落里的黑袍人,气息同时一滞。
“此话怎讲?”国师急切地追问。
苏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令爱天资聪颖,根基扎实,本不该染上此等怪病。”
“她之所以会病得如此沉重,是因为她常年在此地修炼,而此地的正下方,正有一股极其阴冷的污染气息,在不断地向外逸散。”
“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能污染灵气,侵蚀神魂。寻常修士或许只是感到不适,但令爱正处在筑基的关键时期,日夜吐纳,便将这股气息尽数吸入了她的体内,日积月累,最终才爆发出来。”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角落里那个黑袍人,仿佛在说给他听。
“所以,病源不在她体内,而在地底。若想根治,必须找到那逸散出气息的源头,将其彻底根除,再辅以药物,方能痊愈。否则,就算暂时压制住病情,日后也必将复发。”
这个结论,让整个寝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国师赵衍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后怕。而角落里那个黑袍人,笼罩在兜帽下的眼神,则瞬间变得无比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