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田尹刚洗漱完毕,看了眼时间,几乎是秒针刚划过预定刻度,床头的手机便准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蔡文泽。
“田老弟,没打扰你休息吧?”蔡文泽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之前托我找的财务管理人员,有眉目了,一位非常出色的人选,我觉得你应该会满意。”
田尹有些意外于他的效率,回道:“这么快?我这就过去你那边看看。”
挂了电话,他直接联系了蔡文泽为他安排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专职司机。刚整理好准备出门,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慕姵慈。她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不似往日酒吧老板的干练,倒多了几分柔美,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无所事事的慵懒。
“你没出去逛逛?”田尹随口问道。
“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慕姵慈语气有些闷,看向他,“你要出门?”
“嗯,去蔡老板那儿办点事。”
“能……带上我吗?”慕姵慈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一个人待着,实在太无聊了。”她发现自己现在就像一株缠绕大树的藤蔓,只有跟在田尹身边,才能感受到那份令人心安的精彩与波澜。
田尹看着她有些落寞的样子,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诸多照顾,心一软,点了点头:“行吧,一起。”
慕姵慈脸上顿时阴转晴,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两人很快来到了蔡文泽那处位于西湖景区深处的隐秘别墅。会客室内,茶香袅袅,除了蔡文泽,还有一位早已等候在此的女性。
见到她的第一眼,慕姵慈心中便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浅灰色职业套装,身姿挺拔,容颜姣好,五官精致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与干练。她并未刻意打扮,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专业气场与知性美,却让人无法忽视。
“田老弟,慕老板,你们来了。”蔡文泽笑着起身相迎,然后指向那位女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秦瑶,耶鲁大学金融管理硕士,毕业后在华尔街顶尖投行做了三年资产管理和投资分析,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经验,都非常丰富。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秦瑶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主动向田尹伸出手,笑容得体,声音清晰悦耳:“田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秦瑶。”她的目光坦诚而专业,带着对工作的专注,并无太多额外的情绪。
“秦小姐,你好。”田尹与她轻轻一握,触之即分,眼神中流露出审视与认可。对方的履历和这份沉稳的气度,确实符合他的要求。
接下来的谈话,基本是田尹与秦瑶之间的专业交流。田尹简单阐述了自己的需求——管理一笔巨额资金,要求是稳健与一定程度的风险投资结合,最终目的……他含糊地提了句“希望能有效配置,体验不同的投资乐趣”。秦瑶则条理清晰地介绍了自己的资产管理理念、风险控制框架以及过往的成功案例。她对数字的敏感、对市场的洞察以及严谨的逻辑,让田尹频频点头。
慕姵慈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却完全插不上话。那些专业的术语、复杂的模型,对她而言如同天书。她看着田尹与秦瑶侃侃而谈,彼此眼神交汇间是那种属于同一层次人才的默契与欣赏,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无力感。
危机感。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词。
眼前这个秦瑶,年轻,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能够与田尹在专业领域平等对话的能力和见识。自己这个酒吧老板的身份,在田尹如今所处的这个层次里,显得如此苍白和微不足道。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与田尹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财富的差距,更是认知与圈层的鸿沟。
她看着秦瑶,又看看田尹,一种混合着自卑、羡慕和一丝不甘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像秦瑶那样,站在田尹的事业领域与他并肩。
最终,田尹与秦瑶相谈甚欢,初步达成了合作共识。秦瑶将全面负责田尹这笔巨额资金的日常管理、投资配置和财务规划。
离开别墅时,慕姵慈显得有些沉默。坐在回程的车上,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与田尹这段看似拉近,实则可能越来越远的关系,究竟该何去何从。而田尹,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对身边女老板复杂的心事毫无察觉,或者说,并未放在心上。他的世界里,似乎又填入了一块新的、功能明确的拼图。
田尹正准备出门,手机又响了起来,依旧是蔡文泽。
“田老弟,有个事儿。我认识的一位导演,听说你这位新晋大佬对影视投资有兴趣,托我牵个线,想跟你聊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参加个酒局,就当认识个朋友,听听故事?”
第一次以投资人的身份接触电影行业,田尹确实觉得有几分新鲜,便应承下来:“行啊,在哪儿?我过去。”
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手机屏幕却再次亮起,是一条来自慕姵慈的微信信息。信息有些长:
「田尹,我回去了。酒吧离开太久不行。这段时间……谢谢你带我见识了另一个世界。」
「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不过你别多想,更不用感到困扰。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心里就痛快了。」
「我知道我们不合适,也从不期盼你也会喜欢我。你有你的广阔天地,我守着我的小酒吧就好。」
「最后,真心祝你以后生活愉快,事业顺利。」
文字里透着一种释然后的洒脱,也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落寞。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坦诚心意,然后干脆利落地退场,保全了自己最后的体面,也避免了日后可能的尴尬。
田尹看着这条信息,仿佛能看到慕姵慈打下这些字时,那混合着苦涩与决绝的复杂神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有缘无份。
这四个字足以概括一切。他欣赏她的干练和偶尔流露的真性情,但也仅止于此。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自我放逐,而她的根还扎在那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两条线短暂交集,终将奔向不同的方向。
他没有过多纠结,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了最简单的四个字:
「一路顺风。」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更没有挽留。这或许是对她这份坦诚和决断最好的尊重。
收起手机,他将这段小小的插曲抛在脑后,仿佛只是拂去了肩头的一片落叶。他整了整衣领,迈步出门,坐上等候的专车,奔赴那个关于电影与资本的新酒局。
车窗外,杭城的街景飞速倒退。一个阶段似乎随着那条信息悄然落幕,而新的故事,正等着他执笔,或者,仅仅是作为旁观者,饶有兴致地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