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径直走向交易大厅中央区域的服务柜台，指尖捏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容器，里面盛着半瓶银灰色的粘稠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正是白地星上噬金兽体内地液态记忆金属。
柜台后，一个半米高的迷你机器人正用机械臂整理着虚拟单据，它通体银白，圆滚滚的机身嵌着两颗蓝宝石般的光学镜头。林宇将容器轻轻放在台面上，机器人立刻停下动作，镜头转向他，发出柔和的电子音：“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麻烦评估一下，这种金属能兑换多少星盾。”林宇指了指容器。
迷你机器人点点头，下一秒，它的光学镜头骤然亮起，一道纤细的红色光束直射在容器上，从瓶口扫到瓶底，持续了约莫三秒。光束熄灭的同时，机器人胸前弹出一块微型光屏，上面飞速滚动着一行行数据。
“检测完毕，物品编号126，液态记忆金属，属性：可随能量波动改变分子结构，来源：噬金生物血液，纯度72%，评级中等价值。当前市场参考价：1吨5000星盾。”电子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宇拿着容器的手指猛地一紧，脸上的平静瞬间裂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这种液态记忆金属在拥有800光年星域的海瑞恩帝国，可是被列为战略物资的稀有矿物。可在这偏远星域的交易大厅里，竟然只值这个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环，母舰带来的总共也就两吨存货，按这个价格全部脱手，满打满算也才一万星盾。可脑海里刚闪过的另一个数字让他心头一沉：星舰空间跳跃引擎急需的空空金，市场价可是每吨五万星盾，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宇哥，这……这咋整啊？”旁边的胖子凑过来，圆圆的脸上挤出焦急的纹路，他手里捏着个数据板，上面罗列着他们这次带来的其他矿产评估价，“我刚让机器人估了其他的，伴生矿和星尘砂更不值钱，全部加起来才一万两千多星盾，加上你这记忆金属的一万，总共才两万两千多星盾。连买台新的导航仪都够呛，更别说买空空金了。”他说话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看向林宇的眼神里满是不安。
林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头看向站在稍远位置的雷均，对方一直抱着胳膊沉默观察，眉头微蹙。“雷哥，你经验多，有什么想法吗？”
雷均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小臂上的能量手环：“这里的物价体系和咱们熟悉的星域差别太大，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不好贸然决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厅另一侧标着“自由交易区”的通道，“要不先去星际交易区逛逛？那里散户多，说不定能碰到识货的，价格或许能高些。”
林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通道口人来人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各种语言的叫卖声，或许，那里真的藏着转机。
几人顺着人流走出交易大厅，刚拐过一道悬浮的能量屏障，喧闹声便骤然翻涌上来。眼前的自由交易区像是被打翻的星图，各式飞行器残骸改造的摊位沿着金属栈道排开，空气中混杂着臭氧与未知生物体液的气味。
通道两侧挤满了形态各异的星际种族——有皮肤覆盖着磷光鳞片的泽格人，正用分叉的舌头舔舐着摊位上的晶体矿石；三只眼睛的弗瑞达人悬浮在半空，脑门上的触须随着叫卖声轻轻颤动；还有些裹在能量茧里的存在，只能看到茧上流转的交易信息。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支着全息投影，蓝光里跳动着粗粝的字体：“长期采购暗物质，纯度30%以上，1吨20星盾，验货即结”“收空空金，4.5万星盾\/吨，带辐射检测报告者优先”“80%含量金矿石，0.9星盾吨价，量大包运输”……
林宇一行人边走边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自由交易区的价格非但没比大厅高，反而普遍压了一成，尤其是他们最关心的空空金，报价甚至比机器人评估的还低五千星盾。胖子忍不住咂舌：“这地方看着乱糟糟的，怎么比正规大厅还黑？”
正说着，林宇瞥见栈道尽头有个摊位，摊主是个额头长着独角的类人生物，肤色呈浅灰，五官轮廓竟与人类有几分相似。他面前的全息屏上写着“收售稀有金属”，便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请问，”林宇指了指周围闪烁的价格，“这里的报价怎么比交易大厅还低？按这个价，卖货连运输成本都回不来吧？”
那摊主抬眼扫了他们一下，头上的独角微微发亮，忽然嗤笑一声：“你们是刚来的？”见林宇点头，他往地上啐了口带着金属光泽的唾沫，语气里满是讥讽，“还真信银河文明那套明码标价？交易大厅标的是‘净价’，可他们要抽20%的交易税——你把货卖给大厅，税从你手里扣；你想从大厅买东西，他们照样在标价上加税。”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远处交易大厅的方向，独角上的光芒因愤怒而闪烁：“就说空空金，大厅标价5万，你真要从他们那买，实际得付6万；你要是卖，明明值4.5万的货，到手就只剩3.6万。里外里都得被扒层皮，这吃相简直比星际海盗还难看！”
林宇心头一震，终于明白过来。难怪自由交易区报价更低，原来是把那笔隐形的税费也算在了里面。胖子在旁边听得直咋舌，雷均则皱起眉，看来这看似自由的交易区，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林宇目光扫过周围摊位上密密麻麻的“收购空空金”字样，喉结动了动，还是按捺不住心底那点侥幸问道：“老哥，再打听下，这自由交易区里，卖空空金的人多吗？”
他心里正飞快盘算着——交易大厅里空空金标价五万星盾一吨，自由交易区的收购价虽然压到了四万五，但若是能在这里找到卖家，说不定能按这个价直接收，这么一来每吨就能省下五千星盾。两吨的话就是一万星盾，足够给星舰的能量回路做次全面检修了。
那独角摊主正用机械臂给一块暗紫色矿石称重，闻言头也没抬，粗粝的嗓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卖？你见过几家卖这玩意儿的？”他猛地把矿石往台面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额角的独角因情绪波动泛起淡红，“整个星区的空空金矿脉，八成以上都攥在银河文明手里！他们明面上说什么‘配额制’，每个注册文明每百年限购一吨，暗地里早把货垄断了，专等着坐地起价。”
他抬手指了指四周闪烁的全息投影，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自己看，这一片摊位，十个里有六个都挂着‘收空空金’的牌子，全是被银河文明卡着脖子的。想买？要么花高价从他们手里买，要么就等着碰运气捡漏——但我在这儿混了三年，就没见过谁能在自由区收到超过半吨的货。”
话音刚落，他便挥了挥机械臂驱赶般地说道：“别耽误我做生意，要买要卖赶紧的，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林宇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胖子在旁边咂舌：“合着不光卖不上价，想买点正经东西还得被拿捏？这银河文明也太黑了……”雷均则眉头拧得更紧，伸手按了按腰间的通讯器，显然是在快速检索关于空空金配额的信息。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看来想弄到空间跳跃引擎的核心材料，比想象中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