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里的蓝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疏下去。
白地星的集团军像被狂风扫过的麦田，原本密集的阵型如今只剩零星的闪烁——中路的联邦舰队损失过半，银白色舰体的残骸在虚空中堆成了小山；左路的磐石军团还在残骸区挣扎，胖子的旗舰“铁罐头”舰艏已经翘了起来，像头濒死的巨兽；右路的流影军团只剩不到三十艘战舰，暗灰色舰体上布满了焦黑的弹痕。偶尔有蓝色光束从阵型深处射出，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海瑞恩联军的幽紫色舰群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本遮天蔽日的冲锋阵型早已散乱，不少战舰拖着黑烟在虚空里打转，有的舰体被拦腰炸断，引擎核心的幽光忽明忽暗，像在喘最后一口气。
通讯频道里不再有嚣张的嘶吼，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左翼需要支援！我的护盾快没了！”“谁来拖我一把，我被残骸卡住了！”连最悍勇的海瑞恩老兵，驾驶舱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惧——他们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这样的对手，明明快被打光了，却像扎进肉里的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这不可能……”
联军指挥舰的战报屏幕前，参伯爵的猩红竖瞳死死盯着一组数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屏幕上，双方的战损比被标成了刺眼的红色：海瑞恩联军损失战舰艘，白地星方面损失6342艘。
接近2:1的交换比。
也就是说，他们每打掉对方一艘战舰，自己就要付出两艘的代价。
参伯爵猛地一拳砸在屏幕边缘，裂纹蔓延开，映着他震惊的脸：“这些太阳系的虫子……他们的战舰明明不如我们坚固，主炮功率也相差不大，怎么可能……”
角伯爵的脸色同样难看。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战术板，上面记录着白地星各部队的动向：联邦舰队用残骸当掩体打游击，磐石军团靠装甲硬抗，流影军团借着行星引力绕后……没有一次是正面硬拼，却总能用最少的损失换走他们最多的战舰。
“他们在拼命。”角伯爵的声音低沉，“每一艘战舰都在自杀式冲锋，每一个士兵都在死扛……我们碰到的不是军队，是一群疯子。”
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双子文明的指挥官，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的第三集团军快打光了！老兵也撑不住了！他们的机甲群像蝗虫一样……”
参伯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等白地星的空间炸弹充能完毕，他们的二十七个集团军就要先被耗光了。这些太阳系文明的顽强，彻底打破了他们“碾过去”的幻想——这不是一块硬骨头，是一块带着尖刺的烙铁，咬得越狠，自己越痛。
“传令下去！”参伯爵猛地按下全员通讯键，声音因愤怒和忌惮而沙哑，“所有舰只，放弃自由攻击！”
他的指甲在战术板上划出三道线：“每三艘战舰编为一个战术单元，主炮瞄准同一目标！不管是联邦的巡洋舰，还是那些虫子的机甲，集中火力打！一艘一艘地拆！”
“三打一？”角伯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想……”
“用数量堆死他们！”参伯爵的竖瞳里闪过狠厉，“他们不是能拼吗？不是能躲吗？三艘打一艘，就算他们的战舰是铁做的，也得给我炸成粉末！”
命令像寒流般传遍联军舰队。
幽紫色的舰群开始重新编组，三艘战舰首尾相接，主炮同时对准前方的目标。第一波集火就砸向了中路联邦舰队的一艘巡洋舰，三道幽紫色光束同时命中舰体，能量护盾瞬间崩碎，舰体像被捏碎的易拉罐，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看到了吗？”参伯爵盯着屏幕，“这才是效率！继续！给我一艘一艘地清！”
虚空里，幽紫色的光束不再散乱，而是成组地亮起，每一道都带着毁灭的气息。白地星的蓝色光点熄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联邦的一艘驱逐舰被三艘联军战舰集火，连逃生舱都没来得及放；磐石军团的一艘装甲舰虽然扛住了两轮攻击，第三轮集火直接击穿了引擎舱，燃起熊熊大火。
指挥舰里，参伯爵看着战报上的交换比开始向1:1靠拢，紧绷的脸稍稍松弛。但他的目光扫过白地星防线深处，那里依旧有蓝色的光点在顽强闪烁，像不肯熄灭的火星。
他知道，这场仗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但至少现在，他找到了对付这群“疯子”的办法。
而在白地星的防线中央，林宇正驾驶着“蛟龙号”躲避联军的集火。舰体被光束擦过，装甲板融化流下，像滚烫的眼泪。他看着屏幕上三艘一组的幽紫色舰群，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来得正好。”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告诉各舰，准备变阵。”
虚空里的火光更盛了。三艘对一艘的绞杀开始了，而白地星的抵抗，却在绝望中透出了另一丝诡异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