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酋长的冰晶手掌在半空停顿了一瞬，随即猛地指向议事厅中央的全息星图。那星图随着他的动作亮起一道蓝光，精准圈出蓝星联邦的星域——那团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区域，正紧紧挨着海瑞恩帝国的边境线，像一颗嵌在帝国边缘的钉子。
“诸位请看。”他的声音带着冰晶摩擦的清冽，却字字清晰，“双子文明与海瑞恩帝国虽同时惨败，但海瑞恩帝国的边境紧邻蓝星联邦——能同时击溃两大文明的势力，绝不可小觑。我们若此刻进攻海瑞恩，等于站在蓝星联邦的对立面，这是在赌联盟的存亡。”
她指尖滑向星图另一侧，双子文明退守的“银河臂弯”在全息投影里泛着暗淡的红光：“而双子文明不同。他们退得最远，防线最散，且与蓝星联邦隔着海瑞恩帝国和我们联盟两个星域。我们进攻他们，既不会触怒那个神秘的新势力，又能吞下他们放弃的‘星晶走廊’——那里的水晶矿脉，足够我们的星晶母簇再生长千年。”
话音未落，右侧席位传来金属震颤的嗡鸣。铂金族酋长站起身，他的身躯由液态铂金构成，流动的金属表面映着星图的光影：“我附议！”他的声音像熔化的金属浇在岩石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铂金族的探测器早已探明，双子文明放弃的‘暗月基地’里，藏着他们研究了几百年的‘虫洞技术’残骸。若能得到这项技术，我们的舰队跃迁效率能提升十倍！”
议事厅里的能量流明显加速了。三十多个小部落的酋长们交换着能量信号——晶簇族的水晶身躯泛起共鸣的涟漪，电浆族的淡紫电浆环转速加快，连最保守的尘埃族酋长，也让组成肩甲的星尘微微上扬。
熔岩酋长暗褐色的岩石手指在水晶桌台上敲了三下，厚重的声响让厅内瞬间安静。他抬眼扫过全场，关节处的熔岩流速渐渐平稳：“分歧已明，那就用联盟的老规矩。”他的目光落在三块能量碑上，流转的能量环恰好在此时交汇成金色光团，“同意进攻双子文明的，请显化你们的部族印记。”
话音落下的瞬间，最先亮起的是寒冰酋长的冰晶手掌——一朵六角冰晶在她掌心绽放，寒气让周围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霜花。紧接着，铂金族酋长的液态金属手掌腾起一团铂金火焰，与硫基族席位上跃动的烈焰遥相呼应。
晶簇族酋长晃动身躯，无数菱形晶片同时亮起，在半空拼出晶簇图腾；电浆族酋长释放出三道交织的电浆环，噼啪的电流声里藏着赞同的信号；甚至连几个一直犹豫的气态族酋长，也让身体化作半透明的云团，显露出族徽的螺旋纹路。
熔岩酋长默数着亮起的印记，岩石眼眸里的熔岩微微起伏。当最后一个小部落的星尘图腾亮起时，他缓缓点头：“二十三个部族赞同，占总数三分之二。”
他猛地站起身，暗褐色的身躯在水晶簇的虹光里显得格外高大，关节处的熔岩骤然亮起，映红了半面墙壁：“那么，空云联盟的意志已决！”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像峡谷崩塌时的轰鸣，震得议事厅的水晶地面嗡嗡作响，“硅基族的‘虚空猎手’舰队即刻驶出天裂峡谷，占据双子文明的‘破碎星环’；硫基族的‘焚天’战队携带暗燃矿石，三天内抵达‘星晶走廊’前沿；氢基族的‘冰棱’补给舰同步跟进，冻结所有可能的伏击点！”
他抬手按在中央的能量环上，橙红色的能量从他掌心注入，让三大部落的图腾碑同时爆发出强光。
“我们要让全悬臂知道——”熔岩酋长的声音里燃起熔岩般的炽热，“空云联盟，不再是夹缝里的苔藓！”
“为了联盟！”
寒冰酋长的冰晶呐喊、烈焰酋长的火焰咆哮、铂金族酋长的金属轰鸣，还有三十多个部族的各异声线，在议事厅里汇成一股洪流。能量环随着这声呐喊剧烈震颤，虹光从水晶簇的顶端冲天而起，穿透天裂峡谷的浓雾，在马丘比丘行星的星空中炸开——那是联盟出征的信号，像一颗骤然亮起的新星，在人马与猎户悬臂的夹缝里，宣告着一场新的扩张即将开始。
双子文明起源星的议事厅悬浮在赤道上空的云层里，整座建筑是用活珊瑚状的生物合金筑成的，穹顶垂下无数半透明的触须，平日里会随着星风轻轻摇曳，此刻却像凝固的冰棱般绷得笔直——触须末端的能量灯忽明忽暗，把厅内二十多位长老的脸照得一片铁青。
大长老坐在最前端的生物座上，他脖颈处的褶皱比昨日又深了几分，淡紫色的皮肤下，血管状的能量脉络正不安地跳动。他面前的全息台还亮着，上面残留着与海瑞恩帝国通讯时的最后一帧画面：奎国王那张覆着白毛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隔着星际信号传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烦躁。
“诸位都听到了。”大长老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疲惫，“奎国王说，他们帝国内域的‘殖民星’爆发了叛军暴动，主力舰队正忙着围剿，至少三个月内抽不出一舰一卒支援我们。”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触须般的指尖划过额角的老疤——那是五百年前与空云联盟交战时留下的。“更糟的是，碳烃族的二皇子……”他顿了顿，语气沉得像灌了铅，“我们与海瑞恩签订的盟约里，他是双方的见证担保人。可如今他被自己的父亲扣在了起源星，连通讯都被切断了。没有担保人的盟约，在星际法则里，和废纸没什么两样。”
“废纸？这根本是借口！”
一声怒喝猛地撞在珊瑚壁上，震得穹顶的触须簌簌发抖。三长老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肩后的两颗头颅同时转向大长老，左侧的头颅眼冒红光，右侧的头颅咬牙切齿，连脖颈处的能量环都因愤怒而剧烈闪烁。“海瑞恩帝国的舰队编制我们难道不清楚？他们光是驻守边境的‘深海舰队’就有十二支！镇压一群叛军需要动用主力？奎国王分明是怕了蓝星联邦，想把我们推出去当挡箭牌！”
他的两条手臂猛地挥起，袖口的生物合金片因用力而弹出尖刺：“他们星域里的所谓‘叛军’，十年前就被奎国王的铁腕扫平了！现在突然冒出来？骗谁！”
议事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几位年轻些的长老攥紧了拳头，触须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年长的则垂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上面刻着双子文明的星图，此刻“银河臂弯”的位置，正被空云联盟的舰队标记点密密麻麻地覆盖着。
四长老坐在角落，他的生物座已经因常年的摩挲而泛起温润的光泽，可此刻他却像是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他比大长老还要年长，背有些佝偻，走路时需要拄着一根生物骨杖，杖头的能量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微弱的哀鸣。
“早该料到的。”他摇着头，骨杖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闷响，“当初联军刚组建时，我就说过，空云联盟那群非碳基生物看着老实，实则一直在人马悬臂和猎户悬臂之间积蓄力量。我们和海瑞恩当时要是不贪蓝星联邦那点资源，先集中火力把空云的老巢端了，瓜分他们的‘反物质带’和‘暗燃矿区’，哪会有今天的麻烦？”
他走到全息台前，枯瘦的手指划过空云联盟的星域标记，那里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现在倒好，我们被蓝星联邦打残了主力，海瑞恩缩着脖子装聋作哑，空云那群饿狼却在边境囤了近百艘战舰——他们等这一天，怕是等了上千年了！”
大长老闭了闭眼，没再反驳。他知道四长老说的是实话——当初联军内部就因“先打谁”吵过一个月，海瑞恩坚持要先啃蓝星联邦这块“肥肉”，说空云联盟“没舰队没资源，翻不起浪”，如今看来，那根本是养虎为患。
穹顶的触须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能量灯彻底熄灭，只剩下全息台上空云联盟的舰队标记还在闪烁，像一群窥伺猎物的狼眼。厅内的议论声渐渐停了，只剩下三长老两颗头颅粗重的喘息，和四长老骨杖敲击地面的闷响，在这座珊瑚筑成的议事厅里，敲打着双子文明摇摇欲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