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陈砚舟的指尖还沾着泥灰，蓝笔在笔记本上画完最后一道曲线时，回想起昨晚成功应对振海地产的暗算，本以为能松口气，却没想到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
终端屏幕忽然一黑。
他皱了下眉，以为是昨夜暴雨后线路不稳，顺手重启设备。三秒后，系统自检完成，桌面恢复如常，但右下角多出一个不起眼的进度条——灰色底，无声蠕动，像某种寄生虫在皮肤下爬行。
“文件加密倒计时：00:05:00。”
红字弹出，冷得像冰渣子。
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把蓝笔轻轻搁在桌角，抽出红笔，在任务栏写下一串代码编号。写完，盯着那行数字看了两秒，嘴角往下压了压。
他知道这是冲着什么来的。
特种玻璃的参数就在这个盘里，今天下午三点前必须交付给工厂，否则整片垂直森林的采光结构就得重算。而这份数据，只有项目核心组和供应商能接触。
现在有人想把它锁死。
他拔掉网线，将终端接入墙角那台从不用来上网的备用主机，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不快，却每一击都落在关键节点上。陈砚舟眉头紧锁，每敲下一个键，都在心里迅速预判可能出现的情况，冷汗从额头渗出，他顾不上擦拭，一心只想解开这突然降临的危机。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个半透明窗口：
【检测到三级数据注入行为】
【建议启动“商业间谍防御”技能卡】
他点了确认。陈砚舟的手指在确认键上停留了片刻，他知道这一按下去，就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为了项目的安全，他没有丝毫犹豫。按下键后，他紧盯着屏幕，等待着追踪结果的显示，心里不断祈祷能顺利找到幕后黑手。
技能卡激活的瞬间，屏幕分裂成三块视图。左边是跳板服务器路径图，中间是实时流量分析，右边则是一段未加密的语音转录文本：
“玻璃参数拿到后，删库，不留痕迹。”
发送者Id关联一个内部账号——王志达，振海地产行政秘书，吴振海的贴身传话筒。
陈砚舟盯着那名字看了五秒，然后拨通赵宇电话。
“帮我调一份上周振海总部的门禁记录。”他说，“特别是王志达，有没有在凌晨两点进过It机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这回是要掀桌子？”
“不是掀。”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刚放晴的天，“是请他亲自上来坐。”
挂了电话，他把那段通信记录导出，刻进一张空白U盘，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张外观一模一样的——这是昨天艾米丽留下的测试盘，用来模拟玻璃透光率模型。他把两张U盘并排放在桌上，拿记号笔在真盘背面画了个小叉。
七点整，会议室灯光自动亮起。
项目组全员到齐，气氛轻松。昨夜扛过了风暴，今天本该是庆功式的晨会。赵宇坐在后排，衬衫第三颗扣子绷得发亮，正低头刷手机。艾米丽抱着她的钢笔本进来时，一眼就看见陈砚舟手里捏着的U盘。
“你又换了新存储器？”她问。
“借的。”他晃了晃，“原主可能不太想再用它了。”
没人听懂这话，但也没人追问。会议开始五分钟，大屏原本要播放玻璃交付进度表，画面却突然切换。
高清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里，王志达穿着深色夹克，左手插兜，右手握着U盘，在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刷卡进入振海地产地下二层It机房。两分钟后，他站在一台服务器前，与值班技术人员低声交谈。对方点头，打开远程访问界面，屏幕上跳出跨境支付页面——收款方账户名被打了码，但交易备注写着：“ShadowNet_项目结款”。
视频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全场鸦雀无声。
赵宇吹了声口哨，“这算自首证据吗？”
一句话打破凝固的空气。
有人小声说：“这种U盘……公司只配给高管。”
另一个接口：“付款对象是境外黑客组织，查过没？”
陈砚舟站在屏幕旁，声音平稳：“他们买服务的时候，大概忘了电子交易也会留下指纹。现在停止一切干扰，我可以当这段视频从未存在。”陈砚舟目光坚定，他知道这番话不仅是对会议室里的人说的，更是对幕后操纵者的一种威慑。他在心里思索着，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背后肯定有着更大的阴谋，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艾米丽忽然开口：“这种型号的U盘，申领要双人审批，还得登记用途。”她看向陈砚舟，“你早就知道他们会用这一招？”
“我不知道。”他关掉视频，顺手拔下U盘，“但我算过，贪婪的人，总会多拿一次。”
赵宇低头发了条短信，收起手机后低声说：“那几家媒体，已经开始查王志达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门被推开，助理探头：“供应商刚来电，说收到异常访问警报，问我们是不是内部出了问题。”
陈砚舟点头，“告诉他们，问题已经解决，数据半小时内重新发送。”
助理退下后，众人陆续起身，有人拍肩祝贺，有人说“总算看清谁在背后捅刀”。赵宇临走前拍了下他肩膀：“兄弟，下次玩这么大，提前打个招呼。”
艾米丽没走那么快。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下次别等他们动手。”她说完，转身离开。
会议室空了下来，只剩他一个人站着，手里还捏着那张复制过的U盘。
他走到大屏前，重新插入U盘，调出原始日志。除了那段监控，他还捕获了一条隐藏指令：在数据加密完成后，会自动触发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是伪造的“陈砚舟行贿证据”，收件人名单包括市住建局、三家主流财经媒体，以及两家竞争对手。
计划很完整——先毁项目，再毁名声。
但他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那封邮件的发送时间设定在今天上午十点整。
不是立刻发，而是卡在一个足够发酵舆论的时间点。
“挺会选时机。”他低声说。
这时，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黑客攻击来源已锁定】
【可兑换“网络取证支持”资源包】
他没点领取，而是把U盘从接口拔出，放进外套内袋。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某个决定。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会议桌中央，映出U盘金属外壳的一道反光。
他坐回椅子，打开笔记本蓝页，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行字：
“当对手以为你在防守时，其实你已经在改写规则。”
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而最危险的漏洞，从来不在系统里，而在人心以为安全的那一秒。”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大屏。
屏幕已经黑了，但倒映着他自己的影子，还有身后墙上挂着的项目进度图——其中一块区域被红笔圈了出来，标注着“特种玻璃安装”。
那个位置，原本应该贴着供应商的交付确认单。
现在却空着。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从包里取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贴了上去。
纸面标题写着：《关于振海地产相关人员涉嫌非法入侵的初步说明》。
落款处，他已经签了名。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没回头，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带着体温的U盘。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