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的助理刚走，陈砚舟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后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签到表。 纸张边缘有些翘起，他用指腹压了压，顺手把数据安全协议夹进文件夹。时间是九点四十二分，离竞选展示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他起身走向会议厅，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双肩包甩在肩上。走廊灯光比昨晚稳定多了，没再闪。他记得昨天还因为电压不稳换了插座位置，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设备突然断电。
会议厅已经坐了不少人。评审团坐在前排，三男两女，都拿着记录本。有人低头翻资料，有人小声交谈。陈砚舟走到后台候场区，把电脑接上投影。ppt加载出来，首页标题清晰：《基于临床动线优化的医疗数据分析辅助系统》。
轮到他时，主持人念了名字。他走上台，站定，没有急着说话。台下安静下来。
“医生最怕什么？”他开口，“漏诊、耗时、担责。”
这句话一出，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女评审抬起了头。她刚才一直在看手机，这会儿锁了屏，放在桌上。
陈砚舟点击下一页。屏幕上出现一张流程图，标注着“夜班医生凌晨两点值班场景”。他开始讲系统如何自动识别高危病例，用红框标出重点区域，弹出提示建议优先复核。
“不是让AI做决定。”他说，“是帮医生更快看到关键信息。”
接着他切换到第二张案例：三甲医院主任医师批量处理影像。系统能一键生成符合市三级医院存档格式的报告，节省手动整理时间。第三张是新入职医师的学习路径，通过操作反馈逐步建立诊断逻辑。
每讲一个场景，他就停顿一下，等台下反应。有位评审微微点头，另一个掏出笔在本子上写了几句。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最后一张幻灯片打出总结语：“技术不该让人更累。”
说完，他合上电脑，但没下台。
“我可以补充一点。”他拿起激光笔，指向大屏幕上的用户体验模块，“这三个改进——可视化预警、一键报告、反馈闭环——看起来简单，但能让五十岁以上的医生三分钟上手。”
有人轻笑。后排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问：“你做过用户测试？”
“做了。”陈砚舟从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件，“三家试点医院模拟运行两周，平均操作失误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二，医生主动使用率百分之八十九。”
他顿了顿，“这不是实验室数据，是真实环境下的结果。”
提问环节开始。
医学背景的评审先发问，眼神中带着一丝质疑，他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你强调医生反馈影响模型迭代，会不会导致AI过度依赖人工判断，反而削弱自主学习能力？”陈砚舟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坚定，他握紧了手中的激光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声音依旧沉稳：“我们参考了李教授团队发布的《人机协同诊断白皮书》，当前阶段的目标不是替代医生，而是增强判断。系统每天接收新数据，但权重调整由算法和临床双轨验证。医生点了‘怀疑’，不会立刻改模型，而是标记为待审样本，交由专家组复核，专家组都是业内资深人士，他们的经验结合算法分析，能确保每一步都严谨可靠。而且在等待复核期间，系统会保留原始数据，不会因为一个判断就轻易改变整体模型。”
投资代表接着问，眼神中透露出对商业化的担忧，他交叉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商业化路径怎么走？社区诊所起步没错，但这类机构付费意愿低，你怎么保证回本周期？”陈砚舟身体前倾，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条理清晰地说：“第一阶段接入五十家社区医院，采用免费试用+基础功能订阅制，单家月费三百元。这不仅能让他们先体验系统的优势，也能收集更多基层数据。第二阶段覆盖二级医院，增加科研数据导出模块，定价三千。二级医院有更多的科研需求，这个模块能满足他们。第三阶段对接三甲医院网络，提供定制化服务，年费不低于十万。三甲医院要求高，我们需要投入更多资源来定制。目前已与两家医疗机构达成初步合作意向，正在走签约流程，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技术评委终于开口：“你说的‘第三方见证’，是谁做的？”
“江川市数字医疗监督平台。”陈砚舟说，“所有训练日志实时上传，带时间戳和哈希值校验。任何人想篡改，都会触发警报。”
那人没再问。
陈砚舟回到座位时，感觉肩膀松了些。他没急着收拾东西，而是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一段视频。那是前几天录的，匿名处理过声音和人脸。
他举着手站起身，对主持人说：“能不能再放一分钟？”
对方愣了下，点头同意。
视频播放起来。画面里一位年纪较大的医生正操作界面，嘴里嘀咕：“这个提醒方式不错，像老同事在耳边提了一句。”
现场有人笑了。前排那位女评审也弯了嘴角。
视频结束，没人说话。几秒钟后，掌声响了起来。
散会后，几位评审围了过来。戴眼镜的女评审递来名片：“我是市立医院信息科的王主任。你们那个一键报告功能，能不能单独拆出来试试？”
“可以。”陈砚舟接过名片，“下周就能安排演示。”
灰西装男人也靠过来：“我是投资组的周涛。你那个阶梯定价模型挺有意思，有没有考虑过区域代理模式？”
“想过。”他说，“但现阶段还是以直连机构为主，避免中间环节影响服务质量。”
“谨慎是对的。”周涛笑了笑，“不过资源多了，路子也能宽些。”
这时，那个一直没发言的技术评委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穿着旧皮鞋，手里捏着一支金属笔。
“你是经济系学生？”他问。
“对，大一。”
“非技术背景做这种项目，压力不小吧？”
“有压力。”陈砚舟说，“但只要逻辑走得通，背景不重要。”
那人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点头：“上个月我去你们学校听过一场讲座，讲博弈论的。是你？”
“是我。”
“你还说了句话——‘规则是用来理解的，不是用来服从的’。”他把笔插进兜里，“这话我记住了。”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推过来。“这是我们实验室最近在做的数据加密协议，开源版本还没发布。你们要是需要，可以优先接入。”
陈砚舟接过纸，没急着道谢，只说：“我们会严格按技术文档使用，不会超范围调用。”
“嗯。”那人转身要走，又停下，“下次汇报，别再把ppt首页标题设成黑体加粗了。太抢眼，容易分散注意力。”
陈砚舟点头：“知道了。”
人陆续走光了。会议厅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椅子。他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加密协议，另一只手握着打印版方案摘要。
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林悦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她走近，递了一杯过来。
“听说你刚讲完？”她问。
“讲完了。”
“怎么样？”
“还不知道。”他吸了一口奶茶，甜度刚好，“但他们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林悦笑了：“我就说你能行。”
他没接话，低头看着手中的协议纸。右下角有个手写的编号，墨迹有点晕开。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系统提示浮在屏幕上：【任务完成：差异化设计展示成功，奖励已发放。财富值+，人脉资源“市卫健委数据合规顾问”已解锁】。
他点了确认。
林悦凑过来看了一眼：“又赚了？”
“算是。”他把手机塞进口袋，“不过这次，靠的不是系统。”
“那是靠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靠医生真的愿意用。”
林悦没说话，只是轻轻撞了他一下肩膀。
他站着没动，手里的奶茶杯外壁凝了一层水珠，顺着指缝滑下去一滴，落在地板上，摊开成一小片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