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把手机放进口袋，轻轻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双眼。从解决dR机对接问题到即将在交流会上分享经验，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交流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他一边往科技园区走去，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怎么把他们的思路和方法清晰又有吸引力地讲出来，毕竟李教授希望他能讲点“不一样的东西”。那些内容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了，从数据清洗到协议破解，每一步都不是奇迹，是问题堆里挖出来的路。
他没再翻笔记本，也没检查ppt。那些内容早就刻在脑子里了。从数据清洗到协议破解，每一步都不是奇迹，是问题堆里挖出来的路。他只记得昨天小王说李教授希望他讲点“不一样的东西”。
会议室在科技园区三号楼顶层，推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有穿衬衫的，也有套着卫衣的，年纪都比他大一圈。角落里坐着李教授，看见他进来，轻轻点了点头。
主持人简单介绍了参会人员，轮到陈砚舟时只说了一句：“这位是江川大学的学生代表，也是我们这次联盟试点中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
底下有人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也有些不以为然。
茶歇过后进入分享环节。前面几位都是行业老手，讲的都是市场规模、技术路线、融资节奏。轮到陈砚舟上台时，没人交头接耳，但也没人往前靠。
他站在投影前，没念标题，也没放数据图表。
“上周我去了一家社区医院。”他说，“医生拍完片子，得先把图像拷下来，再插U盘传进系统。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连？他说机器不让。”
台下有人笑了笑。
“我们后来发现，不是机器太旧，也不是系统不行。是它们根本说不上话。”他顿了顿，“就像两个人站在对面，一个说普通话，一个说方言，谁也听不懂谁。”
这时，台下一位戴眼镜、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眉，身体前倾，带着一丝质疑的语气开口：“小陈啊，你说搭建中间层就能解决问题，那在实际操作中，会不会因为中间层的存在，导致数据传输的效率大幅降低呢？毕竟多了一个环节。”
陈砚舟微笑着，不慌不忙地回答：“这位前辈的担忧很有道理。不过我们在设计中间层的时候，充分考虑了效率问题。它就像一个高效的翻译官，只是快速地转换数据的握手方式，并不会对数据本身进行复杂的处理，所以对传输效率的影响微乎其微。而且从实际测试来看，在解决了对接问题后，整体的数据传输和AI分析效率反而有了提升。”
有人放下咖啡杯，抬头看他。
“我们没改机器，也没重写程序。只是搭了个中间层，假装自己是它认识的人。”陈砚舟继续说，“现在，它愿意把图传出来，我们的AI也能看懂。医生不用再跑来跑去拷文件了。”
台下安静了几秒。
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口：“你们怎么保证这个‘翻译’不会出错？万一漏掉关键信息呢？”
“我们不做翻译，只做转述。”陈砚舟答，“所有原始数据都保留，中间层不修改任何一个字节。它传什么，我们就收什么，只是换种方式握手。”
那人点点头，没再追问。
自由讨论开始后，几位资深人士围在一起聊政策走向和投资趋势。陈砚舟没凑过去，而是走到窗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旁边。对方一直没说话，胸前名牌写着“张立，云诊科技技术总监”。
“刚才那个方案，”陈砚舟递上一张卡片，“是我们做的摘要。只有一句话：我们不做设备改造，只做对话翻译。”
男人接过卡片看了两秒，抬头：“这话挺准。”
“我们遇到的情况，你们可能也会碰上。”陈砚舟说，“新设备越智能，封闭性越强。医院想用新技术，却被卡在第一步。”
张立终于笑了：“你们这桥，搭得倒是巧。”
另一边，李教授正和一名白发专家低声交谈。
“那个孩子……思路不一样。”专家说。
“不是技术多厉害，”李教授接道，“是他看得见别人忽略的地方。”
会议进行到尾声，主持人准备收场。李教授忽然举手：“能不能让小陈再说两句？给在座的年轻人一点启发。”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着点头。
陈砚舟重新站起身，这次没回讲台，就站在过道中间。
“很多人问我，怎么开始做这件事。”他说，“我说，先找到那个‘听不见’的地方——不是技术最差的地方，而是最想说话却没人听懂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
“我们在做的，不过是搭一座没人注意的小桥。”
全场先是静了两秒，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不少人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认同，还有人快速记下这句话。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似乎想要记录下这个充满启发的瞬间。
散会后，走廊里人还没走完。几个参会者聚在一起聊天，提到“那个讲桥梁的小伙子”。一位穿灰夹克的男人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输入关键词“医疗对接”。
陈砚舟边往出口走边给团队成员发消息，简单说了交流会的情况，并提到医疗器械公司追加的试点机构已经开始进行设备对接的前期沟通，虽然过程中遇到了一些设备型号差异导致的适配问题，但团队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
陈砚舟站在电梯口等下行提示亮起。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某医疗科技公司cto，想聊聊协议兼容的事。”
他低头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通过键上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合作场景。如果和这家医疗科技公司cto合作，或许能在协议兼容方面取得更大的突破，开发出更通用的解决方案；而和远程诊断平台公司合作，说不定能将他们的技术推广到更广泛的地区，让更多基层医院受益。但同时，他也担心合作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分歧和问题。
他低头看着屏幕，手指终于落在了通过键上。刚通过申请，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那位cto发来的消息：“陈先生，我们公司近期有一个紧急的项目，涉及到多种医疗设备的协议兼容问题，想和你详细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性，不知你何时方便？”陈砚舟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但同时也意识到，一个新的挑战或许即将来临。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教授走过来，手里拿着保温杯。
“讲得不错。”他说，“下次这种会，别光站着听，主动去聊。”
“知道了。”陈砚舟合上本子，“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有兴趣。”
“有兴趣的。”李教授喝了口茶，“你没说一句虚的，反而让人觉得踏实。”
两人并肩往出口走。门口已有几人在抽烟闲聊，话题还在延续刚才的分享。
“现在年轻人能沉下心解决问题的不多。”有人说。
“关键是他说的方式让人听得进去。”另一人接话，“不说‘颠覆’，也不提‘革命’，就说‘搭桥’。”
陈砚舟听着，没插话。
走出大楼时风有点大，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手机又震了一下，第二条好友申请到了，来自一家做远程诊断平台的公司。
远处一辆共享单车停在树影下，车筐里落了片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