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手掌还按在书页上,整本书猛地一震。骷髅纹亮起红光,低语声瞬间变成尖啸。墙壁上的卷轴接连爆开,灰烬飘在空中,拼出一行字:“血已录名,无人可逃。”
他立刻抽手后撤,刀鞘横在胸前。小雨耳朵嗡鸣,玉佩残片烫得贴不住皮肤。赵刚一把扶住石台,腿伤裂开,冷汗直冒。
“别看那书。”林青声音压得很低,“闭眼听我说话。”
小雨咬牙闭眼,手指掐住手腕内侧。赵刚从怀里抓出一把朱砂粉,混着口水在地上划了个圈。石台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搅动了一下,魔典的震动轻了些。
林青蹲下身,用刀鞘轻轻敲了敲地面。三短一长,是他们早年练出来的暗号节奏。小雨听到后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书能读人心。”他说,“我们刚才破阵时流的血,已经被它记住了。”
赵刚喘着气:“所以不管谁来,只要沾过阳气,就会被当成祭品?”
“对。”林青盯着那本黑皮书,“它不是被动等仪式完成,是在主动选人。”
小雨突然抬手:“等等。”
她把玉佩残片贴回石台边缘。这一次,灰烬组成的字没有再出现。但书脊上的骷髅纹还在微微发亮,像是一口气吊着没断。
“它还在看。”她说。
林青站起身,扫视四周。壁龛里的卷轴还有十几个没炸。它们表面看不出异样,可仔细看,纸角都在轻微抖动。
赵刚拄着木棍往左边走了一步,拿棍子挑起一个卷轴的边角。啪地一声,一道电光闪出来,打在他脚前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焦痕。
“有符阵。”他缩回腿,“碰一下就触发。”
林青走过去,用刀尖隔空点了两下。另外几个卷轴也有了反应,有的冒烟,有的渗出黑色液体。他退回原位,眉头皱紧。
“不是随便放的。”他说,“这些卷轴是眼睛。”
小雨靠在石台边,呼吸有点急。她伸手探了探陈玄的额头,发现他在发抖。嘴唇微动,发出几个模糊音节。
“他在说话。”她回头喊林青。
林青快步过来,蹲下查看。陈玄的眼皮在跳,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节奏和刚才魔典的低语完全一致。
“封七窍。”林青说。
小雨立刻从袖子里取出银针,一根根扎进陈玄的鼻孔、耳道和唇缝。最后一针落下时,他的身体猛地一挺,然后软了下来。
“好了。”小雨收针,“暂时挡住了。”
林青看着昏迷的陈玄,想起之前破阵时的情景。三人合力引阳气入地,那一刻他们的血都烧了起来。现在想来,那不只是为了破阵,更像是某种献祭的开始。
“我们每一步,都在它的计划里。”他说。
赵刚靠着墙坐下,撕下一块布条重新绑腿。“现在说这些没用。问题是,怎么走出去?或者……还能不能走?”
林青没回答。他走到干尸旁边,再次拿起那半块令牌。铜锈很厚,“殉”字刻得深。他翻过来摸背面,发现有一道细槽,像是要嵌什么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信物。”他说,“是用来打断仪式的开关。”
小雨走过来,接过令牌看了看。“如果另一半在别人手里,说不定早就试过了。可这个人死了,说明失败了。”
“不一定。”林青摇头,“他死在这里,反而证明他知道真相。血魔不会让知情者活着离开。”
赵刚冷笑一声:“那咱们现在也算知情者了。”
密室里的空气越来越沉。四个人都不敢大声呼吸。魔典安静下来,但没人敢靠近。林青绕着石台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后方角落。
那里有一盏没点亮的壁灯。灯罩是青铜的,形状像一只闭眼的兽。他伸手摸了摸,发现底座有些松动。
“这里有机关。”他说。
赵刚拖着腿挪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把灯座拧了半圈,咔的一声,墙上弹出一个小格子。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林青小心取出来展开。纸上画着一条路线,从这个密室出发,穿过几道门,最后指向一座门形结构。旁边写着四个字:归墟之口。
“这是巢穴的地图?”小雨凑近看。
“不像。”林青指着几个标记点,“这几个位置,分别是我们在外面毁掉的四地眼。这张图……是从内部标出来的反向路径。”
赵刚盯着图看了一会儿:“意思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能找到开启归墟的主阵?”
“也可能是个陷阱。”小雨提醒,“刚才那些卷轴都能预警,这种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这么容易让我们拿到。”
林青把地图折好收进怀里。“但现在只有这条路可走。”
他转身看向魔典。书页已经合上,骷髅纹的光弱了许多,但还没熄。他蹲下来,用刀鞘轻轻碰了碰封面。
没有反应。
他又试着念了一句清净心诀,声音很轻。书页忽然颤了一下,像是被惊动了。
“它听得懂。”小雨低声说。
林青收回刀鞘,站起身。“先不动它。我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但它最不怕的就是耗。”
赵刚撑着墙站起来:“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所有可疑的地方记下来。”林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纸,“小雨负责画布局,我来标危险点。赵刚守门口,注意通道动静。”
小雨找来炭笔开始画图。林青用刀尖蘸了点血,在掌心写下几句口诀。这是他这些年练出来的习惯,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稳住神。
画到一半,小雨突然停笔。
“你看这个。”她指着壁龛最底层的一个卷轴,“它的颜色和其他不一样。”
那个卷轴偏暗,像是被水泡过。表面没有灰尘,却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林青走过去看了一眼,没碰。他让赵刚扔了颗石子过去。石子碰到卷轴的瞬间,霜层碎裂,里面传出一声极短的铃响。
“是活的。”他说。
三人不再试探,退回到石台附近。林青把目前的情况理了一遍:魔典已知他们身份,密室藏有预警机制,地图来得太巧,陈玄被邪气侵体。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知道不能停。停下来就是等死。
“我们得做选择。”他说,“要么原路返回,放弃追击;要么继续往前,找到关闭仪式的方法。”
赵刚哼了一声:“回去的路上全是傀儡,你当它们真不会追?”
小雨点头:“而且我们已经‘录名’了。就算逃出去,那东西也能顺着血气找上门。”
林青看向陈玄。他还在昏睡,脸色发青,但呼吸平稳。这一路上,他们几次差点死在血魔手里,可每次都能撑下来,靠的不是运气,是拼出来的经验。
“那就往前。”他说,“但我们得改方式。”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是几枚铁钉和一小截红线。这是早年师父教的土法子,用来测阴气流动方向。他把钉子插在地上,红线绑在中间。
几分钟后,红线慢慢转了个方向,指向密室后方的墙角。
“那边有出口。”他说,“或者,是另一个房间。”
小雨收起图纸,扶起陈玄。赵刚把木棍夹在腋下,一手撑墙,一手握紧朱砂包。
林青走在最前面,刀鞘贴着手臂,随时准备出刀。他们一步步靠近墙角,空气中那股腥臭味更浓了。
就在距离三步远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林青停下脚步。
那震动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墙里传出来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另一侧缓缓移动。
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别动。
然后慢慢伸出手,指尖触向那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