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猛地站起,声音压得极低:“天一亮就动手?”
作战室里所有人屏住呼吸。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向沙盘。手指在断龙谷和北坡之间划了一道线,停顿两秒,直接下令:“通知各营主官,十分钟后到作战室集合,带齐防务记录本。”
通讯员立刻冲出去传令。
林青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卷起衬衫袖子。桌上摆着刚送来的干粮盒,他看都没看一眼。这时候吃饭是浪费时间,等仗打完再说。
五分钟后,人陆续到齐。
他站在沙盘前,语气平稳:“李坏提前进攻,说明他怕拖。越急的人,破绽越多。我们不乱,就能赢。”
有人问:“是不是要派兵出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青摇头:“我们现在出城,等于把命送到人家枪口上。他们想速战速决,我们就偏偏不动。”
他指着西门主干道:“工兵连马上去挖埋药坑,炸药分三段布设,遥控引线接进指挥所。北坡高地架两挺重机枪,子弹备足,但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又转向赵刚:“你带特务连守北线入口,那里最窄,卡住了就是一道墙。放他们进来三分之一再打,打得狠,更要打得准。”
赵刚点头记下。
林青继续安排:“民兵队三百人今晚全部编入后勤组,负责运弹、送水、换哨。老兵带队,每组配一个通信员。东门到南坡这段路,每隔五十米设一个补给点,箱子打开摆好,别到时候找不着子弹。”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新兵还没打过仗,真能顶得住吗?”
林青听见了,没批评,也没解释。只说:“谁都不是天生会打仗的。现在不会,等枪响了就会了。”
会议结束,各人迅速行动。
林青留在作战室,盯着墙上地图。敌军主力从断龙谷出发,最快两个小时内抵达城外。留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到四小时。
他抓起电话:“接工兵连长。”
“到!”
“西门那段旧砖墙还能用吗?”
“勉强能撑,但炸一下就得塌。”
“那就让它塌。”林青说,“你们现在就开始拆,堆成斜坡状,上面铺铁丝网。等他们冲上来,正好卡住脚步。”
“明白!”
电话刚挂,侦察队回报:断龙谷东北侧粮仓第二次起火,敌军正在抢水救火,场面混乱。
林青嘴角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群乌合之众已经开始内耗了。
他立刻下令:“再派一支小队绕后,往他们水源地扔烟雾弹,制造有毒气体假象。让他们自己怀疑被人下毒。”
命令下达后,他走出作战室,开始巡防各哨位。
第一站是东门观察所。
几个新兵蹲在掩体后,手里抱着枪,脸色发白。看到林青过来,全都站起来敬礼。
他摆摆手:“坐下,别紧张。你们的任务不是冲锋,是盯住对面山头。只要发现动静,立刻吹哨,三短一长。”
有个新兵鼓起勇气问:“林司令,要是他们真冲过来怎么办?”
林青看着他:“那就打。一枪换一条命,咱们不吃亏。”
说完他拍了拍对方肩膀:“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守这儿。后面有几百双眼睛看着你,也有几百条枪等着接应你。”
那新兵咬了咬牙,点头。
林青继续往前走。
到了北线阵地,赵刚正带着班长们演练换防流程。信号旗语打了三遍,动作一次比一次快。
“怎么样?”林青问。
“基本顺了。”赵刚擦了把汗,“刚才还乱,现在知道谁该往哪跑。”
林青点点头:“敌人人多,但我们节奏不能乱。他们冲一次,我们就杀一批。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赵刚笑了:“我已经让机枪手瞄好固定区域了,只要敢露头,全给我趴下。”
两人正说着,通讯员跑来:“南坡假壕沟点火成功,罐头阵也铺好了。晚上看起来像有人驻守。”
“很好。”林青说,“再调两个班过去,轮流喊话、走动,做出换岗样子。让敌人以为我们主力在南边。”
回到指挥所时已是凌晨三点。
他喝了半杯凉茶,翻开作战日志,在最新一页写下:“真正的防御,不是死守,而是让敌人觉得你在守,其实我们在等。”
写完合上本子,他叫来通信员:“通知所有阵地,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开第一枪。谁先开枪,军法处置。”
通信员领命而去。
林青站在窗前,天边已有微光。
他知道这一仗躲不开。
但他更清楚,只要队伍不乱,就有胜算。
这时赵刚走进来:“北线最后一批物资已到位,机枪试射正常,兄弟们都进了位置。”
林青嗯了一声:“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那你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赵刚没再说什么,敬个礼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林青一人。
他坐回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外面风声渐弱,城内一片寂静。
突然,电话铃响。
他抓起听筒。
“报告!北坡观察哨发现大批人影移动,距离约八百米,正朝城门方向推进!”
林青握紧听筒,声音沉稳:“继续观察,不要惊动他们。等他们再靠近三百米,放照明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