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天王遇劫·血战古道】
暮春三月的风裹着细雨，在常山县南门外古道上空盘旋。铁面天王郑雄策马行至十字坡时，忽听得前方树林间传来异响。他勒住缰绳，抬眼望去，但见古柏枝桠间闪过几道黑影，宛如鬼魅穿林。
郑雄生得面如重枣，眉若刷漆，颏下三绺墨髯随风飘动。此刻他手按腰间竹节鞭，耳听八方动静——西北角枯枝轻响，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东南方枝叶摇曳，隐约可见刀刃寒光。忽然间，一阵腥风卷着腐叶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间发痒。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阴恻恻的喊声自林间传出，郑雄抬眼望去，只见古道中央立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此人身高九尺，膀阔三停，头缠黑布，身披青布短衫，腰间悬着柄鬼头刀，刀身上还凝着暗红血渍，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朋友且慢。郑雄翻身下马，抱拳道，观阁下身形矫健，必是英雄好汉。若因饥寒所迫，在下愿赠银二十两，助君改邪归正。
那贼人忽然仰天狂笑，笑声震得树梢惊鸟扑棱棱飞起：二十两？老子今日要的是你胯下宝马，腰间银锭，还有这驴驮子里的绸缎！说话间忽然掀开路边青石后的暗格，露出个尺许见方的铁匣——匣中竟躺着个襁褓中的婴孩，啼哭声在雨幕中格外刺耳。
郑雄瞳孔骤缩，忽见婴孩脖颈上挂着个翡翠锁片，与自家幼子所戴竟是一对。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妻子曾说邻村张寡妇的婴孩被贼人掳去，莫非……
好贼子！郑雄暴喝一声，竹节鞭已如灵蛇出洞，直取贼人面门。那贼人侧身避过，鬼头刀斜劈而下，刀风裹着腥气直冲鼻端。郑雄忽觉脚下一软，竟是踩中了贼人事先设下的陷阱——古道青石下竟藏着个半人高的深坑，坑底竖着根根削尖的竹签。
郑兄小心！
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白脸专诸马俊已拍马赶到。但见他身着月白锦袍，腰悬青龙剑，面如冠玉却带着三分煞气。此刻他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电，瞬间挑开贼人第二刀。两人在雨中且战且退，刀光剑影间，郑雄瞥见贼人左臂刺着个狰狞的鬼头刺青——那正是西川路五鬼的标记。
蓬头鬼恽芳！马俊忽然低喝一声，三年前你劫杀漕帮镖银，今日竟还敢在此作恶？
恽芳闻言一怔，忽见郑雄已从陷阱中纵身跃起。他忽然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刀疤：老子便是蓬头鬼！今日便叫你们知道西川五鬼的厉害！说话间忽然从腰间摸出三个铜铃，铃声未落，林间忽然窜出二十余名持刀大汉，将二人团团围住。
此时暮色已深，雨丝如幕。郑雄忽然瞥见古道旁的老槐树上，竟刻着个血红的字——那是乾坤盗鼠华云龙的标记。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凤鸣楼听人说，华云龙正纠集西川五鬼欲图大事。莫非……
郑兄，看西南！马俊忽然指向远处。但见古道尽头忽然升起团团黑雾，雾中隐约可见幢幢鬼影。郑雄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忽然想起《江湖异闻录》中记载的五鬼聚阴阵——需以童男童女血祭，方能引动天地阴气。
忽听得恽芳狂笑一声，手中铜铃忽然化作道道幽光。郑雄忽觉脚下土地松动，竟是踩中了传说中的翻天印——这古道下竟埋着百口棺材，每具棺中都躺着个童男童女，尸身上插着引魂香，香头青烟正汇成诡异符文。
不好！马俊忽然扯下腰间酒葫芦，仰头灌了口烈酒，忽然喷向空中。但见酒液触雾即燃，化作团团蓝色火球，将四周黑雾逼退三尺。郑雄趁机挥鞭击向恽芳手腕，竹节鞭与鬼头刀相撞，竟溅起火星点点。
此时雨势渐大，郑雄忽然瞥见古道旁的破庙中，竟亮起烛火。但见烛光下坐着个白眉老僧，正低头拨弄佛珠——那面容竟与灵隐寺济公有几分相似。老僧忽然抬头，嘴角扯出一丝神秘笑意，忽然张口唱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恽芳忽然面露惊恐，忽然转身欲逃。郑雄正要追赶，忽见破庙中忽然飞出串佛珠，竟将恽芳双腿缠住。佛珠过处，黑雾竟如雪遇骄阳般消散。郑雄忽然想起，这佛珠的编织手法，正是济公独创的十八罗汉阵。
郑施主，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破庙中已走出个破衣烂衫的和尚，正是济公。他脚踏草鞋，手摇破蒲扇，面上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慈悲。此刻他忽然伸手一指，但见恽芳脚下的土地忽然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古井，井中传来阵阵哭嚎，似有无数冤魂欲冲出地面。
大师……郑雄正要行礼，忽见济公忽然摇首：郑施主，你可知道这古井中镇着何物？
话音未落，井中忽然升起五道黑影，竟是五个童男童女的魂魄。他们身躯透明如烟，面上带着惊恐之色，忽然齐齐跪倒在济公面前：圣僧救命！
郑雄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凤鸣楼听书时，说书人曾提到西川五鬼炼阴魂的传说。如今看来，这古井中竟镇着被五鬼所害的童男童女魂魄。他忽然明白，为何恽芳要在此劫道——原是为了收集生魂，助华云龙炼那五鬼阴风剑。
恽芳，你可知罪？济公忽然厉声道。
恽芳忽然浑身颤抖，忽然跪地磕头如捣蒜：圣僧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话音未落，忽见古道尽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但见小玄坛周瑞与赤面虎罗镳已率众官差赶到，火把映照下，周瑞手中铁尺泛着冷光：好个蓬头鬼，今日便叫你伏法！
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尖啸，但见西南天际忽然升起道黑烟。黑烟过处，树叶瞬间枯黄，连雨丝都染上腥气。郑雄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忽然想起《阴魔宝录》中记载的千里索魂术——莫非华云龙已在此处？
郑兄，小心！马俊忽然将郑雄推倒在地。但见一支毒镖擦着郑雄耳际飞过，正中身后古槐。槐树忽然剧烈震动，竟从树皮中渗出黑色汁液，落地即化为毒虫四散奔逃。
此时，济公忽然念动六字真言，但见井中忽然升起五朵金莲，将五个童魂吸入其中。金莲过处，黑雾尽散，连雨丝都变得清澈起来。恽芳忽然面如死灰，忽然从怀中摸出本《阴魔宝录》，忽然疯狂撕扯书页：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话音未落，忽见书页中忽然飞出五道黑影，竟是五个厉鬼。他们身躯狰狞，面带怨毒，忽然扑向恽芳。但见恽芳忽然惨叫一声，竟被厉鬼撕成碎片。鲜血溅在古槐上，竟凝成五个血手印——那正是西川五鬼的标记。
阿弥陀佛。济公忽然念了声佛号，但见五个厉鬼忽然化作金光，飞向天空。郑雄忽然觉得心中一轻，忽见古道尽头忽然走来个白衣少女，手中提着个竹篮，篮中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施主，可愿随我去个地方？济公忽然指向白衣少女。
郑雄正要答话，忽见白衣少女忽然化作九尾白狐，口中衔着片翠绿菩提叶。但见菩提叶上金光流转，竟映出幅奇异景象——但见古道尽头忽然出现座古刹，匾额上写着济公禅院四字，院中梵音阵阵，钟磬悠扬。
大师，这是……郑雄正要询问，忽见济公忽然消失不见。但见古道旁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立着块石碑，上刻放下屠刀四字，字迹苍劲有力，竟是济公亲笔所书。
此时，周瑞忽然指着古井喊道：快看！井中有个玉匣！
众人围拢望去，但见井中果然有个玉匣，匣中躺着封书信。郑雄取出书信展开，但见上面写着：西川五鬼今日当灭，乾坤盗鼠明日必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落款竟是灵隐寺济癫。
郑兄，马俊忽然道，你可知道这玉匣的来历？
郑雄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西川道上，曾见过类似的玉匣。那时匣中装着个青铜罗盘，指向之处必有宝藏。如今想来，那罗盘竟是引向今日之事。他忽然明白，济公早已预知今日之劫，故而在此设局点化。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鸡鸣声。但见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古道上的黑雾渐渐消散。郑雄忽然觉得，这晨光如此温暖，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他忽然想起，济公曾说过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原来真正的灵山，不在远方，而在每个人的心头。
郑兄，马俊忽然指向远处，你看那是什么？
郑雄抬眼望去，但见古道尽头忽然出现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着玄色道袍，腰悬长剑，面如冠玉却带着三分邪气——正是乾坤盗鼠华云龙。但见华云龙忽然跪倒在地，忽然开口道：弟子愿随圣僧修行！
话音未落，忽见济公已站在华云龙身旁，破蒲扇轻轻一挥，但见华云龙周身忽然升起金光，竟化作个白衣书生。郑雄忽然想起，当年在西川道上，华云龙本是个寒门书生，后来误入歧途才成了盗贼。如今看来，济公竟是要渡他回归正道。
此时，周瑞忽然指着天空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但见天空中忽然出现道彩虹，彩虹下竟站着无数童男童女，他们面带笑容，口中齐念阿弥陀佛。但见彩虹过处，古道上的血渍竟渐渐褪去，连古槐都重新抽出新芽。
郑雄忽然觉得，这春风如此温暖，仿佛要将他心中的阴霾尽数驱散。他忽然明白，所谓放下屠刀，不是放下手中的刀，而是放下心中的恶。他忽然想起，当年与马俊结义时，曾在古道旁埋过坛美酒，酒坛上刻着二字。如今想来，那坛酒竟是预示今日之事。
郑兄，马俊忽然道，你可愿随我去个地方？
郑雄正要答应，忽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钟声。但见灵隐寺方向，竟有紫气东来。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凤鸣楼听书时，说书人曾说济公点化华云龙的故事。如今看来，那故事竟是今日之事的预言。
此时，济公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破蒲扇指向远处山峦：你且看那凌霄观。
郑雄抬眼望去，但见古天山顶忽然升起五色祥云，云中隐隐有金身佛陀端坐。他忽然想起，《江湖异闻录》中记载的五鬼归位之兆——当西川五鬼改过自新时，必有祥云现世。如今看来，这祥云竟是预示着新的开始。
郑施主，济公忽然道，你可愿随我去凌霄观？
郑雄正要答应，忽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但见杨明已率众赶到，马背上还驮着个昏迷的婴孩——正是恽芳掳走的那个孩子。但见婴孩脖颈上的翡翠锁片，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泽，竟与郑雄幼子的锁片合二为一。
大师，郑雄忽然泪流满面，弟子终于明白，所谓慈悲，不过是守护这人间烟火。
济公含笑点头，忽然指向天空。但见云层散开，露出湛蓝天空，阳光洒在古道上，照出他们的影子。郑雄忽然觉得，这阳光如此温暖，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善念。
此时，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郑雄忽然看见，几个孩童正在古道旁玩耍，他们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他忽然想起，济公曾说过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原来真正的灵山，不在远方，而在每个人的心头。
当晨钟响起时，郑雄忽然听见破庙中传来朗朗读书声。但见几个书生正在诵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声音清越如钟磬。他忽然明白，这读书声竟比任何经文都更接近佛法真谛。
此时，华云龙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白衣胜雪，面带微笑。他忽然开口道：多谢大师点化，弟子愿随圣僧修行。
济公却摇头笑道：修行之路，不在深山古刹，而在人间烟火。说罢看向郑雄，郑施主，你可愿做这渡化之人？
郑雄忽然想起，当年在西川道上，他曾救过个白狐。如今想来，那白狐竟是济公的化身。他忽然明白，所谓因果报应，不过是让人在劫数中明了本心。而真正的修行，不是逃避劫数，而是直面劫数，在劫数中守护心中的佛。
弟子愿往！郑雄忽然跪倒，额头触地。
此时，远处传来更鼓声。但见古道旁的茶肆里，说书人正拍醒木道：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郑雄忽然觉得，这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因为只要人间还有善念，便永远有渡化，永远有修行，永远有希望。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郑雄已随着济公走向凌霄观。他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但他知道，只要心中存着慈悲，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守护人间的决心。
而远处，兴隆镇的百姓已开始新的一天。包子铺的蒸气依然飘散着麦香，茶肆里传来说书人的醒木声，孩童们背着书包跑过青石板路。郑雄忽然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比任何仙山琼阁都更值得守护。
他忽然想起，梦中那白狐曾说南柯一梦。如今想来，那梦竟是济公的点化，让他在梦中体悟善恶，在劫数中明了本心。而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修行，不过是守护心中的佛。
当他们行至古天山脚时，忽见山道旁立着块石碑，上刻放下屠刀四字，字迹苍劲有力，竟是济公亲笔所书。郑雄忽然想起，当年郑天福曾说过兄弟如手足，如今想来，那竟是预言今日之事。
大师，郑雄忽然道，弟子终于明白，所谓慈悲，不过是守护这人间烟火。
济公含笑点头，忽然指向天空。但见云层散开，露出湛蓝天空，阳光洒在山道上，照出他们的影子。郑雄忽然觉得，这阳光如此温暖，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善念。
此时，远处传来钟声。郑雄忽然看见，灵隐寺方向竟有紫气东来。他忽然想起，《江湖异闻录》中记载的佛光普照之兆——当善念汇聚时，必有紫气现世。如今看来，这紫气竟是预示着新的开始。
他忽然明白，所谓因果报应，不过是让人在劫数中明了本心。而真正的修行，不是逃避劫数，而是直面劫数，在劫数中守护心中的佛。
当夕阳西沉时，郑雄与马俊并肩走在回兴隆镇的路上。他忽然想起，当年在西川道上，他们曾见过这样的夕阳。那时他们还年轻，还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因果。如今想来，那夕阳竟是预言今日之事。
他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比任何仙山琼阁都更值得守护。而所谓慈悲，不过是守护这样的烟火，守护每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此时，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郑雄忽然看见，几个孩童正在路边玩耍，他们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他忽然想起，济公曾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原来真正的佛，不在他处，而在心头。只要心存善念，处处皆是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