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从 肖伟 的办公室出来后,像是被抽走了魂。虽然她死死咬定了“锻炼记忆力”那套说辞,肖伟也没有确凿证据,但那长达半小时的、充满威压的盘问,还是让她心力交瘁。肖伟最后那句“希望你把记忆力用在正道上,不要关注一些不该关注的事情”,像一道冰冷的符咒,贴在了她的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丁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那本被没收的便签本成了她心头的一道疤。为了摆脱这种压抑感,也或许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某种空缺,当 阳 某天下午随口邀请她去打羽毛球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阳(年级第三)就像他平时表现的那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羽毛球场上,他没有任何学霸的架子,动作甚至有些笨拙和夸张,为了接一个球常常摔得人仰马翻,然后自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那纯粹到近乎幼稚的快乐,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丁很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地大笑和流汗了。她暂时忘记了肖伟,忘记了沉重的秘密,忘记了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在球场上来回奔跑,享受着运动带来的简单释放。阳似乎也很享受有人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两人一拍即合,约好了下次再打。
然而,这件事很快传到了 予 的耳朵里。
是 杰 带着他那惯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凑过来“无意”中提起的:“诶,予姐,你看丁姐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啊,我看她下午跟阳神在体育馆打羽毛球呢,笑得可开心了。”
一瞬间,予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丁和阳?去打羽毛球?还笑得很开心?
一股复杂而尖锐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有被背叛的愤怒——在她为了丁的事情担惊受怕、苦心筹划的时候,丁居然有闲心去找别人打球?有被忽略的委屈——为什么丁宁可去找那个像软体动物一样、行为幼稚的阳,也不来和她这个最好的朋友倾诉或放松?
但最深处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混合着酸涩和失落的刺痛。那是源于她对 阳 那份隐秘的“慕强”式暗恋。阳那种漫不经心却总能稳居年级前三的实力,他那种游离于所有规则和压力之外的独特状态,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争强好胜的予。她从未表露,甚至很少承认,但这份情感确实存在。
而现在,她最好的朋友(虽然刚刚和好),和她暗自欣赏的人,在一起享受着轻松的时光,而她却被完全排除在外。
当 丁 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轻松的表情回到教室时,迎接她的是 予 冰冷得几乎能冻伤人的目光。
“玩得开心吗?”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丁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予知道了。她心里一慌,连忙解释:“予,你听我说,我就是觉得太闷了,阳他刚好……”
“不用解释。”予打断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你跟谁玩,是你的自由。看来肖老师给你的压力还不够大,你还有心思去进行‘课外活动’。”
这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在了丁最愧疚的地方。她的脸色瞬间白了,急忙上前想拉予的手:“不是的,予,我只是……”
予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决绝的意味。“别碰我。”她盯着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愤怒,“我以为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更适合……那种轻松愉快的生活。”
说完,予不再看丁瞬间涌上泪水的眼睛,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丁 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刚才打球带来的所有轻松愉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深重的难过和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打了一场球,予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真的只是太累了,想要喘口气啊……
智 和 章 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异常的低气压。章不明所以,智则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无法插手这种掺杂了私人情感的矛盾。
放学时,予第一次没有等丁,独自一人快步离开了。丁看着她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维系一段友谊,比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还要难。
刚刚修复的联盟,因为一场看似无关紧要的羽毛球,再次出现了细微却深刻的裂痕。而这条裂痕,不仅关乎友谊,更牵动着予心中那份不为人知的、对强大与自由的隐秘向往。在对抗外部巨大压力的同时,内部的情绪暗流,同样需要小心 navig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