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界的空气带着一股铁锈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暴戾的能量,不断侵蚀着护体罡气。暗红色的天幕下,两轮残月投下冰冷苍白的光,将这片无垠戈壁映照得如同鬼域。
嬴彻与月璇落地的瞬间,便已察觉到自身实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制。此界法则与大秦世界迥异,灵气性质更是狂暴难驯,运转功法时滞涩了不少,实力约莫被压制了接近两成。而且,他们能感觉到,此界天地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隐隐存在着排斥。
“此地不宜久留,先布阵。”嬴彻当机立断。必须尽快布下“小周天星辰接引阵”,一方面稳固坐标,另一方面也能借助阵法汇聚此界星辰之力,稍微抵消世界排斥,并补充消耗。
两人迅速寻了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后方。月璇负责警戒,嬴彻则取出邹衍所给的储物袋,将里面刻画着星辰符文的阵盘、引导星力的特殊晶石等材料一一取出。
布设此阵颇为繁琐,需严格按照星位对应,引动星辰之力勾勒符文。幸而嬴彻早已将法诀烂熟于心,加之其恐怖的法则亲和力,虽受世界压制,进展依旧不慢。只见他指尖流淌着淡金色的人皇真气,精准地将一块块晶石嵌入阵盘凹槽,勾勒出一道道玄奥的纹路,整个阵盘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星辉,与天上那两轮残月隐隐共鸣。
就在阵法即将完成大半之时——
“嗖!嗖!嗖!”
数支闪烁着幽绿光芒、造型奇特的骨质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不同的刁钻角度射来!目标直指正在布阵的嬴彻和负责警戒的月璇!
偷袭!
月璇清叱一声,背后古朴长剑瞬间出鞘,剑身流淌着清冷月华般的灵力,化作一道圆弧剑光,精准地将射向她的几支骨箭斩断!箭矢断裂处,竟冒出滋滋的黑烟,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嬴彻头也未回,布阵的右手依旧稳定,左手并指如剑,向后随意一挥。
“震!”
言灵律令结合人皇真气,无形的震荡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几支射向他的骨箭尚未近身,便被这股力量震得粉碎,化为齑粉!
“藏头露尾之辈,滚出来!”月璇持剑而立,美目含煞,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乱石堆后,窸窸窣窣地钻出七八个身影。这些“人”身形佝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身上穿着简陋的兽皮与金属片混搭的护甲,手中握着骨弓、石斧等粗糙武器。他们的眼睛在暗红天幕下闪烁着贪婪与嗜血的红光,嘴角流着涎液,死死地盯着嬴彻和月璇,仿佛在看两块肥美的鲜肉。
“是‘赤瞳兽人’!”月璇低声道,语气凝重,“师尊提供的残卷中有提及,赤霄界的一种土着生灵,生性残忍嗜杀,居于资源贫瘠之地,常劫掠过往旅者……看来是把我们当成猎物了。”
为首的一个格外强壮的赤瞳兽人,咧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发出嗬嗬的怪笑,用拗口的语言咆哮着,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骨棒。虽然听不懂,但那充满侵略性的姿态和杀意毫不掩饰。
“他们似乎在说……‘外来者’、‘血食’……”月璇凭借灵力勉强捕捉到几个词汇片段,脸色更冷。
此时,嬴彻已将最后一块核心晶石嵌入阵盘。
嗡!
整个阵盘骤然亮起,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星辰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了暗红色的天幕,与那两轮残月建立了更清晰的联系。光柱笼罩范围内,那股世界排斥力和狂暴能量的侵蚀明显减弱,稀薄的灵气也开始缓缓汇聚过来。
小周天星辰接引阵,成!
阵法已成,无需再忍。
嬴彻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那群蠢蠢欲动的赤瞳兽人。阵法光芒映照下,他玄色劲装无风自动,周身开始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那并非单纯的真气波动,而是一种凌驾于种族、生命层次之上的……人皇威压!
虽然受世界压制,威能减弱,但那种源自灵魂本源的恐惧,依旧让那群嗜血的兽人动作一僵,眼中红芒闪烁,流露出本能的惊惧。
“吼!”那为首的强壮兽人似乎被激怒了,或者说用愤怒压制了恐惧,狂吼一声,周身肌肉膨胀,灰败的皮肤下泛起血丝,挥舞着骨棒,如同疯牛般冲向嬴彻!其他兽人也纷纷怪叫着扑了上来,骨箭、石斧齐飞!
月璇长剑一振,便要迎敌。
“让我来。”嬴彻淡淡开口,一步踏出,主动迎向那兽人首领。他需要亲自感受一下,此界生灵的战斗方式与力量层次。
面对那裹挟着恶风砸来的巨大骨棒,嬴彻不闪不避,右手握拳,淡金色的人皇真气包裹拳头,毫无花哨地一拳轰出!
拳骨相交!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粗大骨棒,在蕴含着人皇真气的拳头面前,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拳势不止,狠狠地印在了兽人首领的胸膛上!
“噗——!”
兽人首领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陨石砸中,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口中喷出的不仅是鲜血,还夹杂着内脏碎片!重重砸落在乱石堆中,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拳,毙杀!
其余冲来的兽人猛地刹住脚步,看着首领的惨状,眼中的嗜血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们怪叫一声,再无战意,转身就想逃入戈壁深处。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嬴彻眼神冷漠,并指连点。
“咻!咻!咻!”
数道凝练至极的金色指风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每一个逃跑兽人的后心或头颅。噗通声接连响起,不过呼吸之间,所有来袭的赤瞳兽人尽数伏诛!
月璇收剑入鞘,看着嬴彻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她自问也能解决这些兽人,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写意,尤其是在实力受压制的情况下。嬴彻的力量,似乎对此界的土着生灵有着某种额外的克制。
嬴彻走到一具兽人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探查。他发现这些兽人体内并无丹田气海,力量源泉似乎来自于血肉深处某种狂暴的能量结晶,与灵气修炼体系截然不同。
“看来此界的力量体系,果然独特。”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戈壁深处,那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似乎更加清晰了。
“接引阵已成,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嬴彻对月璇道,“走吧,去弄清楚,这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赤霄界,关于那厮杀声的来源,以及……此界是否有值得“征服”的价值。
两人身形一动,化作两道模糊的残影,朝着戈壁深处,那传来兵戈之声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