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定远城。
与此同时,帅府书房的烛火却亮如白昼,朱鸣还在夜间筹划攻城事宜。
朱鸣铺开刚送来的滁州地图,指尖在城郭、山道、河流的标记上轻轻滑动。
案上散落着几张纸条,是各营刚报上来的侦查预备方案,墨迹还带着新鲜的温度。
“指挥使,吴良、吴桢、耿君用三位头领已在帐外候着。”
亲卫低声禀报。
“让他们进来。”
朱鸣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目光锐利如鹰。
“今晚的会议,关系到滁州之战的成败,半点马虎不得。”
帅府门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夜露的寒气。
吴良、吴桢兄弟一身短打,腰间别着匕首,显然刚从斥候营过来;
耿君用则换了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滁州旧图——
那是她托清风寨旧部寻来的,边角已磨得发毛。
“都坐。”
朱鸣指了指案前的矮凳,开门见山。
“目前,滁州天魔军粗略的可分为四股势力。”
“第一股,是天魔万户帖木儿不花率领的精锐天魔军。”
“第二股,是色目千户哈剌不花率领的色目军队。”
“第三股,是地方汉人军头马如龙、赵虎率领的地方汉人武装。”
“第四股,是流民领袖张德林领导的流民部队,他们是被天魔帝国强迫征用的流民。”
“这四股势力各有盘算,不过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更多探查。”
“目前,哨骑打探了敌军初步的信息,但细节方面还是不太够。”
“明日起,你们三人各领一队,潜入滁州周边侦查。”
朱鸣将地图推到三人面前,用朱砂笔圈出三个重点区域,
“吴良、吴桢,你们带五十名精锐斥候,伪装成流民或商贩,重点查这三处——”
“滁州南门的防御布局;”
“滁州头领天魔族万户帖木儿不花的主营位置;”
“西门粮仓守卫换岗时间。”
“尤其是守将帖木儿不花的兵力配置,他麾下的天魔精锐是硬骨头。”
“必须摸清他们的武器、甲胄和操练规律。”
吴良点头应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
“我们准备了三套说辞:
“遇盘问就说家乡遭了天魔军洗劫,想去滁州投亲;”
“若被识破流民身份,就扮成给天魔军送木料的商贩,腰牌和路引都仿造好了。”
吴桢补充道:
“我们还带了三个懂天魔族语言的降兵,关键时刻能混过去。”
朱鸣满意颔首,又转向耿君用说道:
“耿姐姐,你熟悉滁州这一带的地形。”
“请你带二十个旧部去查滁州外围的山道和水源。”
“特别是北门至妙山的那条小路——有些降兵说那里年久失修,天魔军疏于防备。”
“但具体有多宽、能不能过骑兵,这些细节都得请你去实测。”
“另外,张德林那汉兵的大营在城西,你设法找到能搭话的人。”
“问问他们的粮草够不够、天魔军平日怎么对待他们。”
“尤其是那个色目千户哈剌不花,是不是真像降兵说的那样,与汉兵和天魔军有冲突。”
耿君用展开旧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几个不起眼的记号:
“这是清风寨老人说的隐蔽取水点,就在张德林大营后山坡。”
“我打算让弟兄们扮成樵夫去打水,趁机观察。”
“至于搭话,我带了两坛滁州老酒,汉兵里总有想家的,几碗酒下肚,不愁问不出话。”
“还有冯国用那边,”朱鸣补充道。
“他会连夜提审从妙山俘虏的滁州逃兵,重点挖马如龙、赵虎这两个地方汉将的底细——
他们和天魔军的关系如何?麾下士兵的战斗力怎样?有没有可能在战时按兵不动?
这些消息,会和你们的侦查结果互相对照,确保没有遗漏。”
夜色渐深,烛芯爆出一串火星。朱鸣看着三人紧锣密鼓地商议细节——
吴良在地图上标注可能的潜伏点,吴桢清点斥候营的装备,
耿君用则在旧图上补充新的地形特征,
她们三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决心。
“记住三条铁律。”
朱鸣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第一,保命为上,暴露了就撤,别贪功硬闯;
第二,所有情报都要找两个以上的来源印证,不许道听途说;
第三,三日后的卯时,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必须撤回定远,我们要准时召开军议。”
朱鸣从案上拿起三枚铜制令牌,分别递给三人。
“令牌上刻着紧急联络暗号,若遇不测,点燃令牌里的火石,亲兵营会去接应。”
三人接过令牌,起身行礼:“请指挥使放心!”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朱鸣重新铺开地图。
窗外的风卷着练兵的呐喊声传来,她却觉得书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滁州城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她派出的三队人马,就是刺入巨兽皮毛的探针。
朱鸣必须精准地找到它的软肋、它的破绽,藏在坚硬外壳下的,那些可以被撬动的缝隙。
烛火摇曳,将朱鸣的影子投在地图上,与滁州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三日后,当第一份情报送回时,朱鸣将会进一步了解滁州的情况。
这场攻城战的思路,便将在这些细碎的信息中,逐渐清晰起来。
这次攻打滁州对朱鸣来说极其重要,朱鸣必须做出万全的准备。
三日后,朱鸣派出去的斥候和哨骑渐渐回了消息。
朱鸣了然,决定明日召开大会,决定攻打滁州的计划。
“传令定远所有文武,明日来我府中议事!”朱鸣下令道。
明日的会议,将决定朱鸣军攻打滁州的计划。
一场决定淮西命运和滁州归属的会议,即将明日开始!